再不停下,她感覺自己才剛愈合的心口就又要被過于狂躁的大風吹開了。
她看準甲闆上一處較為空曠的地帶,順着風向就往下滑,跟踩滑闆似的。
她在大風刮過的空當穩穩停下寶劍。
這時候,聞意卻突然聞到一股子奇特的香味。
聞着它,仿佛能想象到盛世之下寺廟之中那一副煙火缭繞景象。
奇怪,是誰在佩戴這敬神之香?
這安甯的香味來的快去的也快,就好像是聞意因風太大而産生的錯覺一般,待她想探查一番時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但聞意的眉頭還是不自覺挑了一挑。
早在昨天,她便利用那修真界獨一份的天聽通尺開啟團隊語音與幾個人互相聯系過了,合歡宮的雙子護法是哪裡有熱鬧哪裡就有她們的,這不,聞意還特意帶了宗門内的人才手冊以滿足元嘉的好奇心。
季文萊被提回家養傷了,但四季閣卻是收到了荊州請帖的,他大哥季武蓬人貴事多,便幹脆扔給閑得發慌的季小胖了。
碧落和宴樓玉那裡皆屬于宗門正常的人情事務往來,她們倆本來就是内定的下一任掌門,在這種活動中碰見實屬正常,隻不過往年兩人交集不多而已。
聞意的掌門大師兄周謀卻沒這麼幸運了,傷口愈合之後便天天被樂康掌門揪着耳朵教訓:“這麼大個人了,不知道宗門内有多少堆積的事務嗎,整天就顧着吃喝玩樂,和下面的一起胡鬧。”
澄心佛子一養好傷,就随大法華宮的主持圓滿大師度化萬魔去了,中部的魔域最近可不太平,那镌刻了好幾百年的封印似乎随時有被沖破的危險,大法華宮作為心系天下的佛門聖地,自然一馬當先前去除魔。
倒是白姜,他竟然也和聞意一樣,是荊方觀用了多年前的人情邀過來的,也不知道這荊州王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聞意将青雲收了鞘,将睡得迷迷糊糊的春秋和暾暾将窩挪到了她頭頂,這兩小家夥終究是活物,聞意不确定老把她們放進青雲的劍内空間裡合不合适,那裡面又沒空氣又沒水的,可不利于小孩兒成長。
再說了,打架正打得酣暢淋漓時突然掉兩隻吉祥物出來,這也太草率了不是?
安頓好了靈寵們,聞意把花名冊往元嘉的方向一抛,便不動聲色地開始打量起周圍三三兩兩的天之驕子起來。
澄心可是走了的,雲舟上各家的宗門子弟們看服飾也沒有來自佛家或道觀的,那煙熏火燎的味道來得不同尋常。
雖然不會發生那等殺人奪寶的惡劣事情,但人生在世還是小心為上,保不齊她們中就混進來什麼叛徒反修了呢?
見聞意終于趕上了,相熟的幾個小夥伴自然長于短歎圍了過來。
合歡宮的元嘉是其中最直接的,歡天喜地地接住提前知會過本人的名冊,看聞意面有異色,還以為她對這種事情害羞呢。
她當下便搖着頭調笑聞意道:“哎呀聞聞,這種你情我願的好事情有什麼嘛,我主打的就是一個走腎又走心,他們用我渡情劫,我拿他們練修為,順便兩方都還能享受甜甜的戀愛,這不是雙向奔赴嘛!”
聞意當然不是為了這事煩惱,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甚至還有聽到元嘉名号找她私下偷偷報名的呢,既然如此,她對姐妹肯勤學苦練增進修為當然是持樂觀态度,因此聽元嘉寬慰,她隻是無奈地笑:“不是為這個。”
“那還有什麼不順心的?”元嘉風情萬種地朝悄悄往這邊看過來的别家弟子們抛了個眼波,像發現了什麼新鮮事似的搭上小劍修的肩:“快,和姐姐說說,還有什麼事是你青雲劍主不能一劍解決的?”
聞意沒好氣地向揶揄她的元嘉翻了個白眼:“先管好你自己吧,合歡護法,可有不少鐘愛冰山妖孽美男款的小女修們對阿理躍躍欲試了,當然啦,其中可能也許會有少不更事的男修。”
這可不行,陰陽交合才是她這一派的正統法子,可不能光給人睡了,不行,她要将那些不走尋常路的都給扼殺咯!
季文萊給面子的哈哈大笑起來,宴樓玉無語地投喂擺在長方桌上的零食,以期望堵住他那張“櫻桃小嘴”。
碧落抱着霜華依舊在船頭遠眺,端的遺世獨立,歲月正好。
落在後面的白姜一直默默擺弄他的百草箱,見幾人胡鬧得正歡,便也走近幾步跟着插話:“哈哈,沒想到我們能這麼快就又見面了,小聞姐。”
白袍藥香百草箱,還有那副标準的,悲天憫人的小白花神情……聞意眉心一跳,嘴邊剛剛勾起來的笑容好似凝固一下,下一秒又順利地揚了起來:“就是,一别也有數日了。”
又扯了些有的沒的,她突然話風一轉,神神秘秘地湊近他:“欸對了,之前我托你查的那件事……怎麼樣了?”
白姜好像受不住她突然的親密似的,往後退了一小步才穩定的回答身量很高的聞意:“有點眉目了吧……但還不是很明确。”
“是嗎?”
聞意苦惱地歎了口氣,不經意間往下拂了拂緊身的競裝衣袖,卻在下一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劍柄,手腕一轉就削向了大驚失色的白姜,直将人連連逼到了雲舟角落。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了一下,也讓當事人徹底傻了:“你失心瘋了嗎聞意,你想對我幹嘛!”
持劍人卻不在乎他的指責,隻将鋒利的青雲劍刃深深逼近劍下那潤滑纖細的脖頸。
“說,你是誰,你的目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