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最後最令人矚目的壓軸時刻,她絕不出場。
聞意心中倒數十數,自覺時機已到,場上衆人的目光都已被牽扯到此處來,現在,該是她橫空出世的時候了!
她陡然睜眼,雙手掐訣:“太上台星,應變無停。心入冥寂,魄無喪傾。淨心神咒,四方皆聽,急急如令!”
“嘩!”相當惡臭難聞的黏糊泥淖被強大的法力瞬間沖破,連帶着掃蕩完擂台上的滾滾濃霧,令人頓覺神清氣爽。
一抹陽光透過縫隙,照映在她的姣好眉眼上,而一身八寶紋雙層鑲玉金盞裙更襯得人明豔不可方物,頗有一點年少風流的味道。
但很快她就證明了自己并非隻是尋常那種隻好耍耍嘴上功夫的修真二世祖。
聞意看清局勢,挑劍出鞘,朝澄心而來。
台下衆人睜大雙眼,議論紛紛:“竟是木劍!”“這劍修好生狂妄,以為自己能以木劍戰佛子嗎?!”“阿彌陀佛,因緣自有道。”“看清楚了,她手上的劍材可是鳳凰僅栖的梧桐神木!”“那又如何,木劍就是木劍!”
澄心極速閃退離開碧落與宴樓玉的戰局,微微皺眉平視面前容光懾人的劍修:“南無阿彌陀佛,相逢即緣,施主先請。”
聞意毫不客氣,架劍起勢,弓步開劈,幹淨利落地殺向澄心。澄心偏頭避開,特殊的佛家功法使他身上金光燦燦,身輕如燕,他反手一掌向聞意,聞意格劍往前,卻被澄心的鐵砂掌擋下,于是她順勢淩空翻身與他拉開距離。
這邊有來有往,另一邊的戰局也如火如荼地進行着。碧落一步步逼近宴樓玉,她手上的霜華劍熠熠發光,靈力強盛,一招一式極為流暢利落,不論宴樓玉扔出什麼法器都會被一斬即散。
宴樓玉倒也很沉得住氣,眼見法器差不多了,他便開始配以他的法咒扔些稀奇古怪的符箓來,間或又夾雜着千機扇中淬了毒的暗器。
台下弟子看兩方戰局看得眼花缭亂,饒是如此也不舍得眨眼,生怕錯過一點精彩打鬥。
聞意試探一番後便不欲再與小和尚争鬥。畢竟,她是劍修,更期待與另一位劍修酣暢淋漓地戰鬥,但必要的體力也是應當保存的。
她深吸一口氣,運氣于丹田,雙手緊握住梧桐木劍,朱唇輕啟:“我有一劍,”寸寸靈光攀上劍尖,使其紋路明淅透亮,澄心眼神微動,不可避免的看向因這一筆畫龍點睛而更顯得古樸高貴的梧桐神木。
“可、斬、天、”話還沒說完,聞意就率劍前襲,在被澄心反推後不僅不退,反而直直沖向擂台邊緣,手中的梧桐木也因這突如其來的一擊變得生脆,即将碎裂。
“怎麼回事?!聞意想認輸嗎?”“她要掉下擂台了!”“怎的如此突然?”幾位大佬低聲議論着。
認輸?蒼筤玉輕輕搖頭,依舊不緊不慢的低頭喝她的茶,他們太看不起這姑娘了。
就在聞意沖到擂台邊緣,梧桐木脫手,幾乎所有人都默認她輸了的這一刻,變故突生———穿白缯輕衣,戴金玉臂钏,有大慈悲像的佛子一步向前,奮力接住了聞意,哦不對,是聞意脫手的梧桐神木劍。然後順勢“啪叽”一聲掉下擂台。
瞬間,除了已入無人境的碧落與宴樓玉兩人,偌大的青雲賽場像被按下靜止鍵,衆人面面相觑,鴉雀無聲。
判決官雖沒完全弄清楚情況,但擡眼看去,局勢卻也十分明朗了:明眼人都能看到,此時此刻,青雲總擂上隻剩下聞意、碧落、宴樓玉三人。于是他即刻制止其餘兩人的比鬥,大聲宣布:“青雲前三已逐!”
台下議論紛紛,皆不明了怎地一恍神功夫佛子就落敗了。他為何要去接那把木劍?莫不是有什麼邪術?!更有義憤填膺的要去找人問個明白。
聞意才不管這些,她滿意的勾唇微笑。
接下來,才真正是她的主場!
幾人稍作休息,靜待等會的抽簽對戰。
在台下觀望許久的季文萊趁機靠近聞意,不解地問她:“聞師姨祖!師姨祖好生厲害!不過,我有點疑惑,為何澄心佛子剛剛那般失态?這位修阿修羅道的佛子何等鐵石心腸,總不能看上您了吧?”
聞意斜眼看這傻乎乎的小胖子一眼,念在他是她看好的跟班份上便懶懶開口道:“你既也說澄心是佛子,便應知他是孔雀明王化身,鳳凰之子。鳳非梧桐不栖,非澧泉不飲,澄心既為鳳之子,自也有此特性。我那把木劍可是梧桐精木所鑄,是從太阿峰我師傅私府借來的,精妙之處更不言而喻。澄心嘉愛還來不及,看到劍将毀,你說他急不急?”
“還能如此!”季文萊目瞪口呆,他從沒從這個角度想問題,誰曾想一把劍還有如此講究!可是,“可是您是劍修啊?不都說劍修愛劍如命嗎!”
“瞎說什麼呀!”聞意狠狠瞪他一眼,“我才不是見一個愛一個的劍渣!我可是為青雲劍守身如玉呢!”
你就這麼确定沉睡千年的青雲劍必奉你為主?季文萊腹诽到,不過偷偷看一眼聞意不愉的臉色,他明智地選擇不再出聲。
青雲前三已出,雖名不見經傳的聞意竟勝過了大法華宮的澄心佛子這一結果頗令人争議,但長老既已一捶定音,便也無人當面置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