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富在城關收稅多年,在街頭是老面孔。許多人認識他,想買魚,看到他站在魚販前,知道是代來收稅,走開了。
魚販子跟前沒了圍觀的人。幾十條直挺挺的魚,曬得幹幹的,要脫水。再是再這樣耗下去,魚販子會一條魚賣不出去。可他心不虛,擺出一副你們拿我沒辦法的架勢,不接李大富開出的稅單。
楊東興一看他要軟扛,正要上前幫李大富說話,竟然被魚販子狠狠推了一把,罵道:
“你是哪根蔥,也要來攪和?給我走遠點,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
楊東興身為副分局長,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氣?當下,兩個人三下五除二,将魚扣了,帶進了分局。
補稅罰款後,魚販子懷恨在心。
他不敢報複身着制服的楊東興,卻盯上了李大富。
李大富的兩個孩子,一個在城關小學上學。為防報複,他會盡量擠出時間,接送孩子。偏偏這天李大富工作脫不開身,晚了幾分鐘,趕到學校門口不見了孩子,慌了,趕緊回分局求救。
分局所有人分頭尋找。
終于,心細的吳清林找到了孩子。
找到孩子時,孩子在小學校門口附近的一棟商品房巷道裡。他手腳被綁,口裡塞了紙,既不能動彈,也不能叫救命;孩子被解救,放聲大哭,把一向剛強的李大富,哭得眼淚直流。
何滿康暴怒不已。
他當即請來派出所所長,問他幹什麼吃的,我們收稅養着你們,你們就這樣報答我們?
所長知道何滿康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主。他低着頭,任他罵夠了,這才問李大富,你最近見過些什麼人,去過哪裡,結了什麼仇?
李大富抓着頭皮,一連報出了幾十人的名字,全是小攤小販。
名單一長串。
拿到名單,所長隻剩下了苦笑的份。
禍不單行。
這頭的綁架案還沒有頭緒,另一頭,李大富家又被人縱了火。
派出所長叫苦不疊,領人勘查了現場。
事關縱火,消防隊長也來了。
雙方勘查過現場,一緻認定,縱火案系有意為之,時間是在全家人熟睡之際,趁夜抱來幹稻草放的火。
破案再次和李大富收稅容易得罪的攤販挂上了鈎。
案子一時難以告破,而自己的助征員一連幾天慘遭報複,何滿康怒火中燒。
他一面加派人手,護李大富周全;另一面,找上汪楊興,一屁股坐到他面前,要求增加經費,容他再請幾個助征員。
可汪楊興不樂意。他說要請助征員可以,但至少要等到年底,和零散績效通盤考慮,有什麼難處,你克服下。我這裡不給撥款。
這下,何滿康氣得罵了娘。
他與汪楊興的結怨,就此積下。
另一頭,半山的陳立文去在一名販賣甘蔗攤販面前,起了争執。
陳立文要扣押甘蔗,攤販不讓,抽出了明晃晃的長刀。
情況緊急,事情第一時間報到汪楊興跟前。
汪楊興震怒不已,帶上國稅稽查分局、稅務檢察室等兩隊人馬,飛速趕到半山,一舉制服了攤販。
現場混亂。汪楊興人在其中,明晃晃的刀,發着冰冷的寒光。
此情此景,讓他猛然想起了李寶權說過的話。
現實突突兀地擺到他的面前。
親身經曆的一幕一幕,令汪楊興驚慌,喘息不定。這其中,有當年王志山遭遇的暴力抗稅;也有眼下橫在陳立文面前的長刀。
回到縣國稅局,他緊急召來各鄉鎮負責人。
在結巴着,總結過所見所聞後,他當即宣布,為各鄉鎮增加撥款,由各分局、所招聘、增加臨時工助征員;相關人員費用,從年末的零散績效獎勵中扣除。
陳立文毫不猶豫,一口氣要了兩個名額。
石黨洪稱自己沒有市場臨時經營稅收,多出的助征員要從衆人的頭上扣績效,放棄了,一個沒要。
李寶權左右為難,和石黨洪嘀咕上了。要了助征員的話,小豬吃小豬背,還是自己的肋骨紮自己的油;不要吧,九山不大不小的市場臨時經營稅收,讓他心有餘悸。最終,一番權衡後,他跟着石黨洪,放棄了助征員名額。
何滿康和張興福一陣商議。商議過後,何滿康大搖大擺,上了前,對着汪楊興道,
“早知如此,何苦你汪楊興跟我擡扛?我要四個名額。一個交給大王莊征管點,其餘三個,交給李大富。我們分局的個體、零散稅收,一直由李大富打理,他會自己看着辦。如果他不請人,我讓他考慮保證自己周全;如果他請人,錢由分局出,但要扣李大富的,讓他少拿些。”
張興福跟了何滿康,要了四個名額。
回到江北,張興福将其中一個給了龍泉征管點;另外三名額,交董留成會同王志山,由個體組負責招聘。他有言在先,招來的助征員,歸王志山的個體組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