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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指點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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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遭遇了什麼?”

幾人不緊不慢,從稅務分局的東、南方方向的老鎮,以及北方毗鄰的安靜衛生院;再往西北方向,幾人走到了一片開闊田地。田地向山腳延伸,盡頭之處是一個安靜的村莊。幾人不知不覺間進了村莊,村莊人少屋稀,連隻狗吠的聲音也沒有,隻有偶爾的拐角處,能遇到一兩個人。出了村子,一路往東,幾人重新回到了一睜開眼就能聽到嘈雜的牲畜交易市場,而它的身後,又是人人熟悉的稅務分局。

小鎮不大,被幾人轉了個周。回宿舍稍事休息,王志山正想一個人呆在宿舍,董留成來了。他上手拖王志山,要他跟他再外出走走。

王志山很是驚訝,怎麼剛回來,又要出去呢?難不成他董留成有話要說?

董留成似笑非笑,話一說出口,像是變了個人,變得詩意滿滿:

“走,我帶你去飽覽祖國大好河山,為你指點江山、激揚文字!”

兩人出了門。

這次他們一路向東。穿過人影綽綽的鬧市街道,鬧哄哄的街市很快甩在身後。又是一片空曠田野。田野裡兩人兩手空空,腳步變得不緊不慢。他們的身邊,不時會有行色匆匆、從田地裡歸來的人,肩挑糞桶、手捏鋤頭,擦肩而過。黃昏的田地讓兩人熟悉,也讓兩顆不安的心,對比着那些一臉焦慮、還在尋找生活安定的人,變回心安。是啊,如果不是白天的那場意外的話,兩人或許覺得他們的一生,都将擁有一份安定的工作、一點不錯的收入。他們将在這個體制裡,慢慢的生老病死。即使生活曾經給予過他們不一樣的艱難和痛苦,也能在此時,感受悠閑的喜悅、靜默的享受和自由自在的談天說地。

兩人邊談邊走,走到了路的盡頭。

董留成停了下來,指着東邊一條橫亘南北的山,說那叫東山,山頭上有一家近百号人的鉀肥廠;轉過身來,他指着向遙遙祝相對的西後山,說那是老尖山,有一條南北走向的磷礦帶,上面有一家比鉀肥廠更大的落水溝磷礦,是縣裡的納稅大戶。

天色漸黑。黑夜的大幕一點點拉開,也讓董留成神情黯淡下來。他聲音小了許多,說落水溝磷礦跟我們無關,是縣城分局的企業;縣稅務局把大稅源全留縣城的城關分局了,留給我們江北分局的,隻剩下了小魚小蝦、蝦米蟲子!在這種地方收稅,沒有複雜的業務鍛煉人,再混下去,我們怕是要被邊緣化了。

董留成的神傷,讓王志山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稍息,他小聲說了自己分工的遭遇,問他是不是沒有這些糟心事?

董留成緩緩道:

“怎麼可能?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造物弄人啊!哥們。你跟我比,好多了。想當年,我從學校出來,一波三折。跟我同一年畢業的,全被分到基層,一個也沒留縣城。有多偏僻的鄉鎮,就有我們多少同學的歸宿。攤上這樣的分配,即使你有天大的能耐,也隻能任命。你為什麼分到我們江北來?歸根結底,是人與人的競争問題。之所以你不能留在縣城,像楊華章,他是江西财大的本科生,文憑比你硬,稅務局不論如何,總得把一撥精英集留住,打理像落水溝磷礦這樣的大企業。再說魯媚鈴。她同樣是大專文憑,跟你和楊華章相比,還多了一層社會關系。照理說她隻是一名教師出身,搞的不是經濟,跟稅務局八杆子打不着,跟你們沒法争,可留她不留你,背後有深層次的考量。你可曉得魯媚鈴何許人物?她本人倒沒有什麼,關鍵是她有一位名叫李秀蓮的婆婆。李秀蓮是縣城出了名的接生婆!接生婆本來沒有什麼,可人家接生婆有手藝,你沒有。人不都要是生孩子嗎?生小孩是過鬼門關。所以李秀蓮與某些人之間,多了這層關系,達成了某種默契。到了你分工的節骨眼,魯媚鈴不僅能從外地州調過來,還能頂了你,留在城關,讓你分到江北。”

一席話,說得王志山茅塞頓開。他看着董留成,像是死結解開,他完完全全地放下了。在這之前,沒有任何一個人将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問題,說得如此透,如此明白。為此,他相信董留成所說。他那顆渾圓的腦顱裡,究竟隐藏了多少洞察人性、人心的智慧?

看着眼前雙眼在夜幕下閃着昱昱的光,自己的學長、曾經叱咤風雲的學生會主席,如今分工小鎮,現實磨練了他,他已然波瀾不驚。雖然他還很年輕,可王志山實在想不出,如此惡劣的環境和工作,他是怎樣熬過來的,變得如此練達?

董留成似乎看穿了王志山的心思,再次開了口,娓娓而談:

“每個收稅人都會經曆陣痛。就像你今天。我也不例外。我剛來的那會,情況跟現在比,好不到哪裡去。你知道,自古以來收稅都是往别人腰包裡掏錢。掏錢對于每個人而言,着切膚之痛。中國文化裡有一句話,叫做‘取得惡’、‘予者善’,這話放到今天,不管時代再怎麼變,暫時改變不了這一點。我們現在的稅制,從建立到現在,總共不過五、六年時間。之前稅、利不分,老百姓想做生意,被當成‘尾巴’給‘割’了;老百姓想繳稅,也沒有人收。後來窮則生變,不得不讓稅收走出了‘第一步利改稅’、‘第二步利改稅’,走入尋常百姓。老百姓理解、認識稅收需要一個過程,總得有一個過度期。過度期有人想不通,或者因為掏錢心痛,跟你找碴、找不痛快,在所難免。我分工的那年,我記得是一個比往年要冷很多的冬天。農貿市場的鮮豬肉攤,上百群衆圍成一個大圈,全在看着我們和十幾位殺豬匠上演沒有配角的‘戲’。殺豬匠們拍打着案闆,跟着拍出的節拍,揮舞二尺長的剔骨刀,叫得有闆有眼:‘我們農民,殺豬已經交過一次屠宰稅了;現在來賣肉,又要繳一次,家民的錢是不是樹葉,大風刮來的,我們怎麼負擔得起?”周圍有群衆喝倒彩。對抗面前,你可以想象,我們拿什麼跟拿殺豬刀的,講什麼法律法規?那不成了秀才遇上兵!但是,為了頭頂上的國徽,我們隻有控制着自己,用微笑、耐心,心平氣和地解釋。兩、三個小時後,圍觀群衆才散場。殺豬匠們是被我們不厭其煩的宣傳感動,還是怕趕街的人散了做不成生意,一個個才掏錢繳的稅。我們幹部,也才在人家的剔骨刀面前,打開票夾開了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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