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不重。”

許依依則笑嘻嘻地拉着溫箐的手：“姐，爸說你是回來相親的，是不是真的？”

溫箐一怔，她歸家的喜悅因着家裡換鎖卻無人告知，讓她在這幹等，已有所減淡，如今又因許依依這一句無心之言，而徹底消失。

“你說什麼？”

她的眼神從許依依的身上轉到了溫連成的身上，充滿了疑惑和費解。

“相什麼親？”

這回，尴尬的不僅是溫連成，還有許藍英。

但她沒有立場向溫箐解釋，隻能将自己的女兒叫回來：“依依你别總粘着你姐，她坐了那麼久的車，肯定很累，先讓她去休息吧。”

“可是我有話想和姐說。”

“你聽話。”

許依依見許藍英不肯松口，又看向溫連成：“爸？”

溫連成無奈：“依依，要不你先回房？”

許依依隻比溫箐小兩歲，但性格天差地别，她到溫家半年不到就改口叫溫連成爸爸了，所以溫連成待她比待溫箐還好。

反觀溫箐，這麼多年了，對許藍英的稱呼一直都是阿姨，所以她們的關系也一直保持着不遠不近的客套。

眼下家裡的氣氛怪異，隻有許依依沒心沒肺察覺不出來，不情不願地回了房間，大概是為了讓父女倆好好聊聊，許藍英也找了個借口回了房間。

客廳裡，隻剩下溫連成和溫箐了。

“現在可以說了嗎？”

溫箐看向坐着卻一直沒開口的溫連成，“到底怎麼回事？”

溫連成還是沉默着，像是在組織語言，好一會後才開口：“我和你阿姨都覺得，知根知底的會好一些。”

先前，蔣野追到宜城給溫箐過生日時，溫連成曾對溫箐說過。

“你在學校談戀愛可以，但結婚的話，還是回宜城的好。”

溫箐當時都還沒答應蔣野，哪裡能想到結婚這層，所以什麼都沒考慮就點頭答應了。

但現在的問題是溫連成事先在電話裡沒有透露過半分相親的事，溫箐有預感，若不是許依依說漏了嘴，直到她和對方見面，溫連成都未必會向她坦白。

“隻是因為知根知底嗎？”溫箐還算冷靜，也或許和她的性格有關，就算再不開心，也不會大吵大鬧。

以至于溫連成從來沒有好好地去了解過她，總覺得她是個很省心的孩子，将她當成了一株很容易養成的植物，不需要投入任何精力，她自己就會規規矩矩的長大長好。

可事實上，溫連成消耗的一直都是父女倆之間的親情。

最可笑的是，直到現在溫連成都還未發覺，還在試圖說服她：“箐箐，你能不能先去見一見再說？别的爸爸不敢保證，但他肯定要比那個姓蔣的穩重靠譜。”

“你才見過蔣野幾次就下這樣的定論？”溫箐不是在替蔣野說話，純粹就是想反駁，拒絕相親。

可溫連成不知道他們已經分手，還當溫箐一心隻想跟着蔣野，面色有些難看：“我難道還會害你不成？我就你這麼一個女兒，我會不希望你好？”

溫箐忽地笑了笑，有些自嘲的意味：“怎麼會呢？你不是還有依依嗎？”

溫連成皺了皺眉，有些奇怪地看着溫箐，畢竟一直以來都很聽話的女兒，不應該說出這種明顯帶刺的話來。

“依依和你能一樣嗎？我老了能指望她給我端屎擦尿嗎？”

大概是覺得自己說的不好聽，溫連成又道：“話糙理不糙，你也不小了，這裡頭的道理你應該懂的。”

“嗯，懂。”溫箐機械式回應，嘴角隻餘苦澀。

溫連成見她理解了，臉色緩和了不少：“過兩天就去見見吧，要合适的話，等實習結束回來，也差不多可以訂日子了。”

溫連成自顧自地替溫箐安排着，絲毫沒有注意到她已處在臨界點上即将要崩潰的情緒。

“對了，你這兩天先找個理由和那姓蔣的分了，免得被人說閑話……”

話未說完，溫箐忽然張口叫他：“爸。”

溫連成狐疑：“怎麼了？”

“我以前隻當自己嘴不夠甜，所以你偏愛依依，直到今天我才發現，原來不是我不夠好。”

溫連成疑惑加深：“你什麼意思？”

溫箐沒答，起身重新拿起靠牆放着的行李，走到門口後才道。

“不過，我不會不管你的，這一點，你完全可以放心。”

溫連成這才發覺她太不對勁了，可惜已經晚了。

“這麼晚了，你去哪？”

但回答他的隻有溫箐的關門聲。

還沒走出單元樓，溫箐的眼淚就控制不住了。

世上很多事情都講究緣分，或許她這輩子注定親情緣淡薄，所以算了，不要了，她什麼都不要了。

坐上出租車，司機師傅納悶：“小姑娘，這麼晚了你要去哪？”

溫箐搖頭：“我也不知道。”

她根本無處可去，在江城沒有，在宜城同樣沒有。

“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啦？”

溫箐疑惑：“嗯？”

“不然他打你電話為什麼不接？”

溫箐低頭看向手裡不知何時亮起的手機，上面的來電顯示——何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