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她下定了決心。
她想,反正我已經瘋了。
她撥開雲菩睡覺時蓋的被子。
雲菩是一個有點奇怪的女孩子,她很喜歡舞刀弄槍,在她很小的時候,每天回到家還會跟她說今天學了什麼新招數,金墨又教了她什麼,後來不知從何時起,不再叽叽喳喳地圍着她轉,變得沉默寡言。
但她很了解雲菩的習慣,因為如果遇到大雪或者雷暴雨,娜娜都會晚上睡在她家,雲菩就隻能抱着被子來找她。
雲菩喜歡縮着身子睡覺,她也喜歡,縮起來會有安全感,和别的女孩不一樣的地方在于她抱的不是被子,她會抱着她的一把刀。
那柄刀是長短刃共鞘,短刃除了切菜和水果外沒見雲菩用過。
她握住雲菩的手,一點點地把那柄刀抽出來些,長刃的她見雲菩用過,便留給女兒防身,自己扣住短刃的柄,慢慢地将利刃抽出,拿手帕裹好,藏在懷裡。
小芍,她心裡默念着,姐姐是個瘋子,瘋子做什麼都是可能的,她們都有着錯綜複雜而又無法割舍的利益糾纏,沒有人真正在意你,那姐姐去給你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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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一大早被四處翻東西的茉奇雅吵醒了。
“你幹什麼!”她很不悅地爬起來。
“我丢了東西。”茉奇雅散着長發,四處翻箱倒櫃。
“沒事,”琪琪格捧着一個大大的林檎,“帶皮一起吃吧,薩日朗說蘋果皮有營養。”
“我不要吃皮。”茉奇雅說,“别聽她胡說八道,她自己怎麼不吃皮?”
“那我啃皮,我可以幫你把你的那一半也啃了。”
“好惡心,别。”茉奇雅頭搖的像個撥浪鼓。
“你的刀很幹淨嗎?”琪琪格反問,“血比口水幹淨嗎?不對,你有沒有拿那把刀捅過别人的肚子?肚子裡可是有……”
“你别說了。”茉奇雅瞬間摘下佩刀,拎住一個邊邊,“嘔。”
“你們都好愛幹淨。”翠星河直撇嘴。“感情上殺完人的刀你切菜啊。”
“不,切菜的刀和切生肉的刀是分開的。”雲菩對翠星河的質問有點懷疑人生,“我沒那麼不講究。”
她一直都很仔細地把切菜的刀收在鞘裡,以備不時之需,但出門時琪琪格收拾的行李,不小心把切菜的刀放在了裝衣服的箱子裡,而切肉的那把好像沒從家裡帶出來。
琪琪格電光火石刹那已經要對林檎上嘴啃了,她匆匆攔住琪琪格,“别,我削皮的刀找到了。”
“這把刀不是切菜的那把。”琪琪格最近就是很叛逆,别人說一她就是要說二,“這是切肉的。”
“這是我的刀,我還能不認識?”她反問擡杠的琪琪格。
“别吃了,”娜娜一直都很挑剔的,“那個林檎已經蔫巴了。”她伸了個懶腰,“我們去新鄭街上吃熱乎的早點吧。”
“也帶上我。”翠星河說。“你們為什麼總把我遺忘?”
“可能我是故意把你忘記的!”娜娜咬牙切齒。
“哦真謝謝你喜歡我。”翠星河白了她一眼,“我哪裡對不住娜娜大人?”
“你哪裡都對不住!”娜娜吼翠星河,“你還有臉說?”
“你們是在吵架嗎?”紀鴦披衣而起。
“不,我在找東西。 ”雲菩掃了娜娜一眼,“她倆是死對頭啦。”
“咦?”
“翠星河有一次把自己的壞賬記在了娜娜頭上,敗一場十軍棍或二十五鞭,還要跪鐵鍊子呢。”雲菩到現在都無法平和心态面對每一場戰役,她對打敗仗的恐懼那是刻在骨子裡的,當然,長大後才知道後果,小時候隻是怕被打和罰跪。
對小時候的她們來說,翠星河對她們做讓她們頂鍋的這種事,那就是最惡毒的變态。
但她不理解琪琪格要啃林檎,“削皮!”她把刀遞給琪琪格。“叫我母親吃飯。”
琪琪格垂頭喪氣地拿着刀要去喊母親起床。
“把刀放下,天啊。”雲菩覺得她上輩子肯定欠了琪琪格很多錢。“她本來狀态就很不好了。”
下一秒她認為上輩子母親肯定是她最大的債主,她一輩子來還她那些未盡的債務都沒還完,還需要還第二輩子。
掀開的被子裡沒有母親。
同時,她還丢了一把刀。
“去她家!”她沖出馬車,把紀鴦揪出來,叫紀鴦給駕車的小隼指路。
轉念間她換了主意,“去西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