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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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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笙病得厲害,那日醒來她便起了燒,一連數日燒的人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前幾日退了熱,又咳得難受。

難受的時候她總會忘記敬稱,似乎回到了兒提時候,一聲聲地喊娘。

雖然母妃不會看病,也不懂方劑,隻能徒勞地抱着她,但隻要母妃在身邊,她就會覺得好過些。

“喝些水吧。”母妃把她扶起來,倒了些熱乎的奶茶,慢慢地吹着,等不燙嘴了喂給她。

她就依偎在母妃懷裡,什麼都不想做,什麼都不想思考。

冷不丁,茉奇雅說,“你和你父親關系,想必很好吧。”

表妹的聲音特别好辨認,她聲線和黃鹂一樣,但比鳥兒還柔和。

“不。”她勉強睜開眼,擡眼看去,諷刺道,“他是慈祥的父親,我是能幹又孝順的女兒。”

其實她知道茉奇雅和她母親日子過的不太好,因為茉奇雅沒什麼新衣服,她經常穿她母妃的舊衣,但纖細瘦弱的身形又撐不起她母妃從中州帶來的華服,隻會有一種小孩穿大人衣裙的可憐感。

茉奇雅穿着一件淺綠色的大袖,織錦面料,裡面絮了棉,上邊用金線繡着竹葉,但衣擺垂到了小腿,袖子蓋住了手,差的長短正好是她和她母妃個頭的差距。

“他看重你,但也沒那麼看重你。”雲菩從裴妃那裡接過一塊切好的梨,“沒讓你早早出嫁,是你母親家能為他行個方便的緣故。”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跟父親這麼有感情的女兒。

她所接受的教導将父親視為首先需要擊敗的敵人,所習慣的常态是娜娜那樣,能歡快地稱之為風幹腦袋。

一般和父親關系好的女兒,心裡大多是認可男尊女卑,會認為她所作所為是一種僭越,即便表面上不說什麼,内心裡也是反對的。

這讓她有一刹那覺得裴笙不中用,隐隐有些後悔。

她還是應該遵從上一世的判斷,直覺是最準的,往往比思考後的判斷要更精确。

該殺的人絕不能留。

但那天裴妃非常絲滑地承認她是國主,這态度真的讓她很滿意。

裴笙突然開口,“說起來……”

“什麼?”

裴笙搖搖頭,又疲憊地合上眼睛,散下的長發遮住面容。

“你要殺我。”裴笙還是将話說出了口。

她認為這句話本沒有任何說的必要,但又咽不下。

伯父非近日之新喪,茉奇雅亦非前些日才繼位主政。

那日遣将領來賜死她們母女的,自然不是過世多年的伯父。

“殺我母妃,下令的是你。”她喃喃說道。

她凝視着茉奇雅。

茉奇雅雪膚烏發,像冰砌的人偶,和記憶裡一樣,性格内向,乖巧聽話,長大後模樣妍麗,精緻的五官猶如冬日裡窗扉上凝結的霜,說話聲音依然綿軟低微,就隻是纖細的女孩,柔弱還可憐。

即便事态至今,終成定局,她仍無法把茉奇雅和國主乃至将領這些詞彙聯系在一起。

更不必說,那所下達的、毫不留情的命令。

“假若是我父親的旨意,大概你們會心甘情願地領受這樣的結局。”茉奇雅笑起來。“如果一早知道是我而非他,大概你們會舉兵吧。”

“你說笑了,我如何舉兵?”裴笙說,“你當我振臂一呼,無人不應?倘若能如此,那這一切從一開始,都不會發生。”

“對。”雲菩站起身,“承認你就會承認我,但很遺憾,不會認可你,也不會認可我,就是這樣的結果,和這樣的一切。”

她真的很讨厭下雪的日子。

天一涼她就會感冒,渾身酸痛,有時會鼻塞發燒,有時會不停地流鼻涕,她也分不清到底是鼻塞難受還是流鼻涕更要命,腿疼的像針紮一樣,一步都不想走,但每天卻有一大堆的事情,處理完了又是一堆新的。

她嗓子癢,想咳嗽,胸痛氣短的難受,實在是呆不住了,拎上裴妃态度極好的幫她找銀匠做出來用以賣命的零碎物件。

雖然理論上不承認她有繼承資格就不會承認裴笙,尤其她還恩免退宮,從姓棟鄂,但她還是很怕外人知道她的身體狀況,進一步衍生出變數。

“你們要和我一起回上城。”她告訴裴妃。“晚些時候我會叫醫生過來。”

她感覺這種奇怪起病的疾患應該鄭珏是看不了的,得去找個正經郎中。

鄭珏隻會哪裡不舒服捅一下,放放水或者放放血,做着草菅人命的活,自稱自己是華佗再世。

出門她就耍賴了,“幫我拎這個。”

薩日朗說,“自己拿。”

“我想吐。”她還是把東西丢給了很不情願的薩日朗。

她處于一種很痛苦的鬼打牆,肺髒上的傷好得慢,遇到連續行軍作戰,就會牽連傷勢,斷斷續續的出血,一出血隻能喝很冰的水來止血,但這種很冷的水跟她的胃過不去,沒多久她就開始胃疼,吃什麼吐什麼。

上一次她将原因歸咎于壓力太大,素言心态不行,經常睡不着,幾個晚上不睡,就會吐得厲害,她見過素言這麼吐,便以為也是自己對現狀的焦慮與擔憂導緻胃痛和嘔吐。

現在她排除了焦慮,最終嫌疑落在冰水的身上。

但胃疼和咳血二選一,她甯可貢獻倒黴的胃。

她這會兒後悔為什麼要吃那半塊梨。

吐完胃裡不那麼翻江倒海,好過了些。

“等下叫郎中先給你看看。”薩日朗拎着那包很重的東西,把茉奇雅背了回去,丢在廳裡。

“不要。”茉奇雅說,“我現在感覺好些了。”

“你隻是不想喝湯藥。”她把随身帶的藥翻翻,找到喝酒後止胃痛的蜂蜜山楂醬,遞給茉奇雅。

茉奇雅抨擊所有藥材,但抱着小罐子吃的很歡,為其名曰,“你肯定不會實名下毒呀,郎中又不保準的,死郎中不死幕後主使。”

“矯情。”她撇撇嘴,拆開茉奇雅從裴妃那裡索要來的包袱,裡面是很長的一根管子,剩下的是齒輪、螺絲、釘子、亂七八糟她叫不上名字的零散東西。“這是什麼?”

“沒什麼。”雲菩搖搖頭,把罐子給了娜娜。

娜娜挨着她坐,抱住她的手臂,說,“好冰呀,怎麼這麼涼。”

娜娜的母親看看她,又看看娜娜,舉起槍管,眯起一隻眼睛,透過管子,左顧右盼着。

“是這樣的。”她本來想直接躺倒,又爬起來。

對着圖紙拼裝東西就是真正的玄學——不是清談的鬼神。

零件是對着圖紙做好的,應該不多不少,但她每次拼完,都是要麼多幾個齒輪,要麼少釘子。

這次多了兩個螺絲,不知道該擰在哪裡。

這導緻她盯着滑膛槍,顫抖着手握着她和珠珠數年苦心孤詣地得意之作,思考如果少了這兩個螺絲,會不會炸膛。

為了安全,她毅然又拆了自己的一番心血,喊,“珠珠呀。”

珠珠縮在椅子上啃餅,湊過來看看圖紙,沉默半晌,說,“這什麼鬼東西。”過了會兒沉吟道,“得加錢,這是額外的價格,要單獨結算的。”

“投石機太簡陋了。”雲菩又躺回去,抱着枕頭,“如果天氣潮濕或者下雨,可就麻煩了。”

珠珠和她擁有一樣的玄學。

事實證明,滑膛槍它“親生的阿娘”對着圖紙拼都會缺東少西。

“釘子不夠,我還需要再來個齒輪。”珠珠說。

“肯定都是夠的。”她回答道。

薩日朗拈起圖紙,對着光端詳片刻,“似乎和弩差不多。”

“比較好用,像弩一樣,男人可以用,女人也可以用,”茉奇雅倏然說,“在誰的手裡,就歸誰所用,但和刀劍又不同,它很輕便,對力氣沒有任何的要求。”

“你認為你祖父的屬臣,當真會擁戴你嗎?”薩日朗放下圖紙。

“所以呀,我喜歡輕便的機巧。”

“是你想出來的?”

“不全是。”茉奇雅沉默了會兒。“很複雜。”

雲菩看着珠珠,最後說,“跟你說過,我曾做過一個很長的夢,在夢裡,和一位阿姨一起做出來的。”

她負責來回計算參數,和大小,珠珠設計了杠杆。

按那時的年紀,珠珠确實可以算是阿姨了。

“阿姨……”薩日朗輕輕笑起來,她回眸,“雖然我不信鬼神,但是,”她怅然說,“我願意相信你三秒。”三秒之後,她立刻說,“我最厭惡旁人怪力亂神。”

“你可以誤解數秒,這是你的老師,我那從未得幸一見的祖母在夢中教導于我。”雲菩頓了頓,她也等了片刻,才說,“你的老師嫁給了我祖父,還生下了兒子,讓她的兒子,繼承了西信,而未将一切,都奉與金墨。”

她最厭煩東之東的一個人,那便是金墨的母親,他他拉承平。

草原上的祖母天然的站在父親那邊,平時與其他女孩閑坐,說起來的都是祖母對母親的苛待,或祖母将她們的姊妹處死,祖母,總是處刑者與監刑官,這導緻她自小便對祖母心生抵觸。

說實話,要是祖母對母親很好,母親也不至于心思郁結,最終成疾,母親絕口不提的背後,不知道經曆過多少虐待。

哪怕有過一絲半點的恻隐,母親也不至于沉疴難治。

但祖母是東之東的可汗,祖父發妻——這一點就足夠她瞧不起他他拉承平了,金墨的生母。

她依靠着東之東的勢力,依靠着東之東的女孩,她隻能不過問過往,既往不咎,絕口不提昔日。

終她半生,一直被賀蘭明鏡及奈曼薩日朗這些年資較高的将軍,拖出來跟承平對比,口口聲聲,句句皆是如若承平在世。

仿佛承平是什麼不世明君,一句話就能讓世界變得海清河晏。

若承平在世,天知道最後給誰當了夫人,生了幾個兒子,拱手山河換中宮。

“她最後選擇背棄了你們。”她說。“跪下總歸比站着容易。”

不出所料,她又跟薩日朗吵了一架。

“你又知道什麼呢?”原本薩日朗有些可憐茉奇雅,但現在她轉念思索,為什麼要可憐茉奇雅,哪怕茉奇雅就是一個傀儡,可傀儡也是皇帝,更别說茉奇雅下一步肯定是跟金墨翻臉,要求金墨退宮還政,說不準會有膽子兵刃以對。

她可不是皇帝,為什麼要同情國主。

“你既然不知道過往,就不要随随便便的開口,攻讦别人。”她說,“大娘娘做出過什麼功業,我們是看到的,你暫時就是窩裡鬥,和窩裡鬥,你每天都在窩裡鬥。”

說完她後悔了。

茉奇雅被她氣的嘔了血,吓得她閉嘴了。

機會是珍貴的,不能把機會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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