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熙熙攘攘的走廊和庭院,又搭乘電梯抵達三樓住院區。
施風馳領着兩人往走廊深處走去,直到在最後一間病房停下。
暖綠色的病房門在眼前緩緩打開。
病房内,白熾燈發出柔和的光芒,穿透窗戶的微風帶來了雨絲潮濕的氣息。
房間裡擺放着兩張病床,其中一張空着,而另一張床上,靜靜地躺着一個美麗的女人,她躺的是如此的寂靜,靜的像沉睡中的公主。
施陽月緩緩靠近,蹲下身,目不轉睛地凝視着病床上的女人。他驚訝于母親那超乎想象的瘦弱,小小的深深的嵌入床褥之中。她的臉色蒼白得如同瓷器,往日裡充滿活力的唇瓣也染上了幾分病弱之色。他顫抖着伸出手,輕輕觸碰,感受女人的呼吸和脈搏,似乎很平穩,但不安像瘋長的野草,戳刺着他的神經。
“媽媽……”他輕聲呼喚女人,床上的人沒有任何回應,他感到心慌,連忙轉身望向身後的施風馳,“爸,媽媽她……這是怎麼了,難道也是受到了這些霧塵的影響?”
施風馳緩緩走近,坐在床邊,深情的、愛戀的凝視着床上的愛人,他伸出手,輕柔地整理着妻子耳邊的發絲,指尖滑過她的臉頰,每一個動作都蘊含着無盡的愛意和眷戀。
施風馳:“不是霧塵的影響,是出了些别的意外,醫生已經檢查過了,說生命體征各項平穩,應該很快便能醒來。”
聞言,施陽月心中的大石稍稍落地,“真的?”他再次确認,就怕是聽錯了。
施風馳白眼一翻:“我騙你幹嘛!”
也對,要說這個世界上誰最在乎母親,施風馳要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了。
施陽月扭頭,孩子氣的将臉埋在媽媽的掌心,輕輕蹭着,“媽媽,我可想你了,你要快點醒過來啊,我都找到伴侶了,他像你一樣美麗、溫柔,我本來打算放假就帶他回家見你們的,哪裡想到整個世界會變成這個鬼樣子……他叫裴洛書,人可好了,我超喜歡他的,他還有一條尾巴,你都不知道他的尾巴尖有多Q彈,等你醒了我給你挼一下……要不,還是算了吧,我爸該吃醋了……可不是我舍不得啊……媽媽,我偷偷告訴你啊裴洛下腹處有一朵……唔……”
眼看着施陽月越說越多,幾乎要毫無羞恥的說到點.蕊了,裴洛書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施陽月瞪人:“唔唔……”你幹嘛!!
裴洛書看了施風馳一眼,略顯羞赧道:“别說了。”
施風馳看着兩人的互動,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他說:“十月,有空就多來陪陪你媽媽。”
施陽月扒着裴洛書的手點頭。
206.
天色不早了,病房内空間有限并沒有多餘的床留宿,施風馳開始趕人:“趕緊滾蛋。”
施陽月說:“要不晚上我留在這裡吧。”
施風馳立刻回絕:“想都别想,誰也别想和我媳婦獨處一室。”
施陽月:“……”
随着值夜護士的再次提醒,施陽月和裴洛書緩緩向病房外走去。
病房内,施風馳調暗了光線,施陽月即将踏出房門之際,不由自主地回望,就見父母陷在一圈又一圈黑暈中,像是下一秒就要消失一樣,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莫名的慌亂,他腳尖一轉就要往回走。
病房内,施風馳突然出聲,他說:“還不趕緊滾蛋,小混蛋!”
一句話,瞬間驅散了那股莫名的氛圍,施陽月暗自松了口氣,嘴上卻是不服氣地嘀咕:“臭老爸!”
施風馳:“走吧。……有時間多來陪陪你媽媽。”
施陽月:“嗯,我們走啦,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
施風馳:“滾蛋。”
施陽月牽着裴洛書慢慢走出醫院。
夜色中,雨還在下,細細密密,又濕又潮。裴洛書扭頭,認真凝視着施陽月的臉,“我每天都陪你來看媽媽,别擔心,她一定會很快醒來的。”
施陽月将手指滑入裴洛書的指縫:“嗯。”
撐開傘,兩人牽着手步入雨幕。
雨聲潺潺,遠遠傳來施陽月的聲音:“怎麼一直沒聽大哥和你提起過你們的父母?”
裴洛書略頓了頓,“他們已經離世了。”
施陽月:“啊,抱歉,等有機會帶我去祭拜父母啊,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再說我也并不醜啊。”
裴洛書的聲音中染上笑意:“嗯,回去就帶你去。”
施陽月:“說定了啊。”
裴洛書:“嗯。”
兩人越走越遠,聲音也逐漸淹沒在塵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