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們找個地方坐。”
馮歆一擡手,赤尾雕化作一道微光飛進馮歆身體。
......
139街道,路邊咖啡館。
馮歆和程當坐在杜溪陵對面,一絲不苟的正坐。
杜溪陵捧着馮歆給點的拿鐵,細細地抿一小口。
恩,稀罕物。
程當心說這小孩靠譜嗎?他忍不住提醒道:“小杜啊,我們這次來呢,是想問問你想起啥來了。”
杜溪陵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終于舍得放下飲料,正色道:
“是的,我昨天忽然想起一些畫面......”
程當忍不住前傾身體,139案件是上層重點關注,如今終于要有了線索嗎?
“火光獸撲來的時候,眼睛是赤紅色。”杜溪陵一邊比劃一邊說:“我不知道為什麼它跟着我和小徐姐,當時我們這一片人都吓壞了,聲音喊得特别大。它撲到我面前的時候,我的眼睛很痛,後來我太痛了,閉着眼睛,小徐姐一直抱着我。”
“可能是小徐姐給我擋了災吧。”杜溪陵低着頭,聲音低下來。
杜溪陵從火海中獨自生還,原因大概率和她的透明火焰有關,不過現在她隻能把所有的疑點推向已故的徐明衣身上。
畢竟死無對證,再問詳細的就是我不知道。
馮歆陷入沉默,程當語氣快起來:“你還記得火光獸有什麼異常嗎?”
杜溪陵:“不知道。”
“當時在場的人中,有禦獸師嗎?”
“不知道。”
“你的傷口是怎麼痊愈的?”
“......也不知道。”
老實說,這幾個問題真不是杜溪陵裝傻,而是真的超出了她的知識範圍。
有點為難人了吧?她什麼都知道的話要你們調查員幹嘛?
馮歆程當兩人都陷入沉默,杜溪陵于是也不說話。
不久,馮歆忽然提問:“你怎麼認識死者徐明衣的?”
杜溪陵滴水不漏:“在醫院的時候到處亂逛,遇到了小徐姐的家屬,火葬的時候我還去了現場。”
“你說你是孤兒,現在住在哪裡?139街道?”馮歆又追問。
“暫時住在一個認識的姐姐家。”杜溪陵乖巧回答。
杜溪陵隐去了老徐的存在,試圖讓馮歆的調查方向遠離老徐這一家人。
馮歆和程當兩人耳旁的腦機閃着同頻的紅點,這意味着他們的對話正在錄音。
馮歆皺着眉,杜溪陵的話沒有證明,實際上需要更多的數據來支撐,比如......杜溪陵的天賦檢測。
程當問:“沒有其他了?你在想想?”
程當語氣嚴厲,足以吓到這個年紀的大部分孩子。
可惜杜溪陵不怕他,事實上,她現在更怕窮。
杜溪陵十分配合地躲開視線,低聲說:“我不知道了。”
問就是不知道,再問就是頭疼忘了,無論如何我不知情。
杜溪陵忽然發現,周圍街道上的嘈雜聲全部消失,不遠處的咖啡店員的交談聲也消失了,三人處于一個透明的封閉空間中,外面的人聽不見裡面的聲音。
杜溪陵忽然有點喘不上氣,現在的她對于馮程兩人來說像是螞蟻一樣渺小。她不喜歡這種為人所制的感覺。
“扣扣扣——”
是徐風隔着玻璃在叩咖啡館。
他反手提着包,穿一身洗的發白的制服,目光透過玻璃落在杜溪陵身上。
杜溪陵怔怔擡頭,茫然與他對視。
馮歆忍不住蹙眉,在外面問訊到底是不方便。她解開封閉空間,讓這年輕人靠近來。
封閉空間一接觸,杜溪陵重新聽到店裡窸窸窣窣的交談聲,店外的風聲和引擎聲,她像是被人堵住了耳朵又恢複過來,一時間所有嘈雜都顯得無比珍貴。
年輕人個高腿長的邁步進來,毫不廢話地扯來一張凳子擋在杜溪陵前面,做出一副保護的姿态:
“你們是什麼人?這是做什麼?”
徐風這是在放學回家的路上,他習慣走路左顧右盼,這會兒忽然發現自家新來的小妹被兩個成人堵在咖啡館,瞧着不懷好意的樣子,身體比腦子快一步,直接就進來了。
杜溪陵不希望徐風與兩人起矛盾,軟聲解釋:“這兩位是星塔的調查員,這是,我三哥。”
“三哥?”馮歆的嗅覺十分靈敏,一下抓住了重點。
“認的三哥,我和幾個哥哥姐姐住在一起。”杜溪陵如今見徐風忽然過來,依舊咬死了不提老徐,算是勉強把剛才的說法圓上。
徐風是個腦子慢的,瞪着眼睛兇神惡煞的聽了一個來回,隻抓住一個重點:“星塔?跟我們有啥關系?”
馮歆與程當沒人給這愣頭青解釋。
杜溪陵隻小聲迅速地提了關鍵詞:“139大火。”
徐風反應過來,臉色難看,徐明衣是在那是喪命的。
馮歆見有閑雜人等幹擾,索性直接跳過問題提要求:“請配合我們做一次身體檢查。”
杜溪陵沒懂:“做身體檢查?和醫院的體檢有什麼區别?”
“是天賦檢測吧?小溪不是你們的員工也不是下屬,你們沒資格強制要求。這涉及個人隐私。”這次徐風反應極快,杜溪陵心中大贊。
說的好,能說會說就多說幾句。
程當從沒在杜溪陵那裡得到這樣強硬的态度,當時沉下臉來:“隻是一次檢測而已,相關費用我們免除.....”
杜溪陵已經被這樣盤問了許久,終于趁着徐風到來得了個空,她捧起拿鐵小口啜飲,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馮歆看。
馮歆耳邊的腦機閃起不規則的紅色光點,她接到消息,臉色微微一變。
杜溪陵像沒有看到的樣子,神色如常地抿一口拿鐵。
徐風還在據理力争,杜溪陵一時走了神。
杜溪陵隻是忽然想到“一家人”的說法,她第一次對這個詞有了實感。
“如果檢測結果符合禦獸學院最低要求,我們願意資助您上學。”馮歆開口加碼。“院校定為荒木學院。”
哦?資助?
杜溪陵的注意力終于從飲料上轉移過來,她意料之外的平靜,雖然有些驚訝,但是沒有露出什麼驚喜的神色。
她從小就知道,天上不會無緣無故掉餡餅,更何況現在。
這所謂的檢測,是否可以檢測出她體内隐藏着的透明火焰?一旦暴露,她恐怕要面臨比家徒四壁更加恐怖的局面。
馮歆也在觀察杜溪陵。
她忽然發覺,這姑娘不一定是什麼不知情受害者,她生生熬過了雙目失明的痛苦,這才獲得急救,得以從火海中活下來。
其他人要麼當場死亡,要麼傷口無法治愈而死。她的雙目無法治愈,在瀕死之際,醫院急診處選擇給她替換機械義眼,進行人體改造。因為她是唯一的,寶貴的幸存者。
她是怎麼做到的?
或者說,一個沒有契約靈獸的普通人,是怎麼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