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費了好半天功夫才說服桂熙把人參精放了下來,好在人參精雖然氣憤,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可能他也清晰的認識到了在場的戰力最高是誰……
但無論晏清怎麼勸說,人參精都不願意治療人族嬰孩,給出的理由也是敷衍含糊。
“這有啥理由不理由的,那我就不樂意治,我看誰還能強迫我怎麼着?”
人參精梗着脖子,一副大義凜然的神情。
他說對了,救人這事,确實強迫不得,晏清也束手無策。
但人參精雖然不願意給人族崽子治病,卻願意勸說阿花給人族崽子喂奶。
“阿花從小我看着長大的,豪邁仗義着呢,這點小事問題的!”人參精拍拍胸脯保證道。
隻見他人參精走到阿花面前,扯着阿花的耳朵說了些什麼,然後阿花銳利的視線掃了一眼桂熙他們,身後的長尾巴搖了搖,沒什麼過激的反應。
于是人參精朝晏清揮了揮手,示意他抱着孩子過來。
奶媽阿花卧在樹下,虎視眈眈地盯着抱着孩子朝她僵硬走來的晏清。
“我再确認一遍,她真的不會一口吃了我吧?”晏清緊張地咽了口口水,扭頭看向身旁的人參精道。
“你一本破書,渾身上下半兩肉都沒有,人花兒哪稀罕得吃你,嚼吧幾口都嫌費勁!”
“再說了你一個妖怪,長得人模狗樣的,能不能支棱起來,别擱這丢人現眼的!”人參精恨鐵不成鋼。
晏清閉嘴,然後委屈。
雖然是書,但被老虎嚼吧幾口也疼啊……
“我來!”
桂熙大馬橫刀地插進來,便要接過嬰孩往阿花那兒走。
一看她的動作,人參精和晏清瞬間警戒了起來。
“桂熙,你還是在旁邊休息吧!”
“大妹子,這事就不勞煩你了啊!”
遭到連連推拒的桂熙隻得悻悻走到一旁,蹲着當現場觀衆。
一直卧在地上的阿花朝着桂熙的方向龇牙低吼了一聲,然後在人參精的示意下主動朝晏清走了過去。
在阿花朝他垂下頭的時候,晏清屏住了呼吸。
這樣龐大的一隻生靈,晏清懷中的嬰孩還沒有她的腳掌大小,她低下頭時幾乎将所有光照都遮蔽,隻投下一道陰影。
就在這道陰影中,人族的嬰孩擡起頭來。
人類漆黑澄澈的眼瞳和與獸類金黃殘酷的眼眸對視的那一刻,晏清以為嬰孩會被一下子吓得哭出聲來。
可她沒有,她不僅沒有害怕,反而大膽又好奇的伸出小手,輕輕地,摸了摸老虎阿花濕潤的鼻頭。
沒有害怕,沒有退縮,隻有好奇,那是所有新誕生的生靈,對這個世界的天然的好奇和探索欲——
晏清此時才意識到,他懷中這個出生不久的小生靈,在有着不同尋常的崎岖命運的同時,也如一棵堅韌的小樹般勇敢,将根紮在貧瘠的土壤中,執着汲取生機,向陽光伸出枝丫。
在嬰孩輕如羽毛般的撫摸中,阿花眨了眨眼,更深的低下了頭,用有着堅韌虎須的側頰,蹭過了晏清的手肘,也蹭過了嬰孩嬌嫩的面龐。
阿花的喉間發出低沉的呼噜聲,晏清的身子被她拱得差點站立不穩,而躺在晏清懷裡的嬰孩,發出“咯咯咯”清脆的笑聲。
她的膽子似乎一直都很大,也尤其喜歡笑,因此格外令人心疼。
嬰孩的手朝着老虎的方向虛張着,似乎還想要同阿花玩一玩。
而這時的阿花已經卧了下來,露出有着純白毛發的腹部,那隻巴巴等在一旁的虎崽看見阿花的動作,立馬颠颠地跑了過去,趴在阿花溫暖的腹部熟練的吃起了奶。
看到這一幕的晏清也鼓起勇氣,走到阿花面前,将包裹着布條的嬰孩放到了虎崽的旁邊,然後便退到了一旁。
嬰孩卧在阿花暖和的肚子裡,找到了新的玩具,用手揪着她的腹部的軟毛,玩得不亦樂乎,看起來絲毫沒有吃奶的意思。
晏清在一邊看着有些着急,生怕人族崽子惹怒了阿花,被一口吃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嬰孩還是沒意識到面前的是她的新晉奶媽,隻把阿花當玩具和被窩一般,漸漸地,阿花也有點不耐煩了。
阿花朝嬰孩的方向伸過頭來,先是用頭拱了一下她的身子,直接将她拱得翻倒在地。
一旁的虎崽似乎意識到了她這個競争者,邁着四個小爪子毫不客氣地從她身上踩了過去,嬰孩發出一聲吃痛的叫喊。
旁觀的晏清簡直心急如焚,可又不好出手,隻得急得在原地團團轉。
“我去把那虎崽子抓走。”桂熙撸起袖子就是莽。
“這個時候你就别添亂了!”晏清連忙按下桂熙蠢蠢欲動的雙手。
“别急啊,這吃奶是本能,我看那孩兒挺□□的,不能讓你操心!”人參精背着手站在一邊發表意見。
果然被虎崽按倒的嬰孩慢慢用自己短短的四肢爬了起來,她手腳并用朝着還在沉迷吃奶的虎崽爬了過去,然後一把抓住了虎崽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