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袁馳的生日,是為了把矛盾激化到最大值,不破不立。
“那,他要是還來找你怎麼辦?”
“他會來找你嗎?”許蓁反問。
周燼嗤笑:“他有什麼膽子來找我。”
“那就是了。”隻要這個人在,袁馳就永遠不會來找她了。
他就是她隐形的最優解。
周燼收回包紮好的手,擡起來看了看,眉毛嫌棄地擰在了一塊:“為什麼又是蝴蝶結?!”
許蓁:“……”
她冷靜道:“我就覺得蝴蝶結很适合你。”
把垃圾收拾幹淨,許蓁站起身:“有空去趟醫院重新處理過吧,這麼晚,我該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昏黃的路燈下,少女柔和恬靜的臉朦胧在光裡,那雙藏了事的瞳眸還是看不清。
可她笑得很漂亮,聲音很好聽。
她說:“周燼,晚安。”
“……嗯,你也是。”
***
一場大雨後,教室外那顆樹的葉子被風卷走了一半,剩下些枯黃的小頑強也稀稀拉拉聳拉着。
許蓁枕在桌上安靜望着,心情頗好。
這幾天,袁馳那夥人果真再也沒來堵她了,她也算過上原來的安生日子,上課考試做卷子,看着滿頁紅叉都能滿心歡喜。
很快,她就樂不出來了。
第三節課下,消停許久的廣播突響雜音,整棟教學樓霎時靜音,待在原地,他們有種不祥預感。
廣播還在繼續,有人拍了兩下麥克風,繼而想起一道洪亮且讓許蓁無比熟悉的中年男音:“喂?喂?!能聽到嗎?”
“老鄧?!”班裡人喊,“他又要搞什麼幺蛾子!!!”
老鄧——就也是鄧朗,高三六班班主任,兼任高三組領導,全年級都知道他大名。隻因高三年級一大半的垃圾決策都是他開發的,而他帶的六班更是首當其沖試驗班,搞得人叫苦不疊。
鄧朗除了總出歪主意之外,人還挺随和,沒事就愛在課堂上分享人生,爽朗地讓大家叫他鄧哥就行,其實大家背後都愛喊那個老登。
鄧朗清了兩下嗓子:“咳咳,高三年級的同學們呐……”
高一高二年級立馬松口氣。
“最近冷空氣來了,也是感冒甲流高燒頻發季節,俗話說健康是學習的本錢,為了高三學子的健康着想,年級組決定跑操計劃時隔一年再次啟動!”
話畢,廣播切成了集合的音樂。
“啊——”全班哀嚎。
許蓁像被雷劈了一樣,呆滞座位上半天緩不過神。實話說,她發自肺腑讨厭雜七雜八的體育活動,每年運動會她都是充當觀衆席拿根棒随便揮兩下的。
不行,她要逃。
許蓁奔到後門,差點撞上鄧朗微胖的身子,鄧朗朝她和藹地笑了下,然後揚聲道:“同學們快下去啦,鄧哥陪你們一起跑!記住了,鄧哥與你們同在!”
六班衆人:“……”
許蓁習慣性禮貌但壓不住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被走廊上擠滿的人推着下樓。
慷慨激昂的音樂回蕩在整個校園,樓道裡擠滿了邊走邊罵的高三生,其餘年級學弟學妹趴在圍欄上,用緻敬英雄的目光送他們遠航。
畢竟操場那麼小,擠下了高三生就擠不下他們啦。
來到六班集合點,班長給排了位置,許蓁個子高在女生組的最後,鄧朗鄧老班正站第一排旁熱身。
許蓁巡視一圈,心裡大概有個底。人這麼多,偷個懶裝跟不上,趁人沒發現不知不覺溜出去,簡直完美。
她還鎖定了個絕佳逃脫點。
但是……她已經脫離隊伍一段距離,面目表情地轉頭,和某位不謀而合的男同志陳嘉奇大眼瞪小眼。
許蓁:“……”
陳嘉奇:“……”
兩人一起逃的後果,就是被發現不對勁的鄧老班親自逮回去。
鄧朗陪兩人跑了一截,稍稍放心些,才跑到前面帶隊。許蓁錯失良機,不得不再陪跑一圈。
漸漸地,她又落在了後頭。
陳嘉奇也是,但這次不等許蓁瞪他,他主動湊過來:“許蓁……”
他滿臉心事的樣子,落在許蓁眼裡,自動理解為上次問的那件事終于有眉目了。
許蓁道:“你、快、說。”
兩人離六班大部隊越來越遠,混在七班沒多少人的隊伍裡。
許蓁身體素質實在是差,現在視野裡的操場正做不規則運動,歪扭得像吃了口毒蘑菇,全靠一口氣憋着才沒倒下。
“對不起。”陳嘉奇嚴肅說道。
那天後他又思來想去許久,決定還是得給許蓁道歉。
哦。就這?
許蓁神态安詳,最後一口氣宣布告結。腳一歪,卡在排水溝縫裡,整個世界都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