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先去房中。”青鸾道:“屬下這就去将褚将軍引開。”
說着,她便将肩上的衣料向下拽了拽,露出一片雪膚,轉身就要朝褚冉迎去。
甯晏禮臉色登時一黑。
幾乎在瞬間,他就明白過來,她所謂的“引開”是指何意。
他飛快抓住青鸾的手腕,把她拉回到面前。
青鸾踉跄着勉強站穩,疑惑地擡起頭,卻對上他愠怒的黑眸。
“你瘋了?”甯晏禮周身迸發着冷意。
“大人若被在此纏住,就無暇顧忌淮南王府的細作。”“此時由屬下引開褚将軍,是最簡單,也最有效的法子。”
由于情勢緊迫,青鸾的語速極快,然而她此刻的冷靜,卻愈發挑起甯晏禮的怒火。
“你就不想後果?”
“屬下自有辦法脫身。”
“他是武将!你若不得脫身,又該當如何!”
甯晏禮隻覺周身的氣血都在逆湧,說這話時,他差點就吼了出來。
可青鸾卻仍平靜地看着他:“大人把屬下帶到這裡,不就是為了用在此時?”
甯晏禮聞言一怔,攥在她腕上的手不禁微微鎖緊。
“褚将軍!”遠處,紫衣男子追着褚冉喊道。
褚冉不斷撥開纏上來的舞姬,伸頭望向舫柱後的一對側影。
甯晏禮眼角劃過寒芒,瞧準青鸾身後的廂房半晌沒有響動,擡腳便将門扇踹開,把她拉入房中。
雕花門“咚”地一聲合上,将褚冉的視線瞬間隔絕,他打算推門而入,手上卻感受到極大的阻力,房門内側有人抵着。
青鸾此時終于能夠理解“此人頭腦平直”的含義。
她死死靠在門上,背後不時傳來極大的推力,以及門外褚冉反複的疑問“懷謙?裡面的是你不是?”,大有得不到答案,絕不罷休的架勢。
身子被門撞得一顫一顫,青鸾欲哭無淚。
房中燈盞未燃,隻有門外透進來的微薄光線,甯晏禮撐在她面前,雖不知他是否能夠看清,但青鸾仍擺着口型道:“快把門闩插上!”
甯晏禮低頭看她,視線掠過白皙的肩頸,之後飛快騰出一隻手,将她衣裳攏好,蓋住一片春色。
青鸾垂睫,耳根微微發熱,剛要再開口,就聽身後磕嗒一聲,甯晏禮插上了門闩。
雖能短暫松一口氣,但叫門聲仍不絕于耳,不管紫衣男子如何勸阻,褚冉卻像是認準了甯晏禮就藏在房中,愈發地執着。
“本将軍看得分明,那蓮紋袍除了他甯懷謙,大梁上下還有何人敢用?”
“将軍,蓮紋與雲紋本就相近,一時認錯也是有的。”
“可若不是懷謙,他為何躲着不敢見本将軍?”
……
聽着門外的争辯,青鸾既覺可笑又深感無奈,隻能比着口型向甯晏禮問道:“眼下該當如何?”
難不成他們要與這憨子僵持一夜?
甯晏禮眸光落在她唇上,其間情緒幽暗難辨,嘴唇動了動,最後卻什麼也沒說。
青鸾以為他也沒轍,遂靜心思考起來。
她對甯晏禮方才的一句極為認同,面對褚冉這種一根筋的腦袋,不給他個結果,定是會沒完沒了的糾纏下去。
可是要如何才能讓他相信,房中之人并非甯晏禮呢?
此時,房外紫衣男子似乎被逼得沒招,山窮水盡之下,終于道:“将軍,侍中大人乃是宦官……好端端的,怎會來雲舫呢……”
房内靜得瘆人,青鸾聞聲看向甯晏禮的臉,不禁冷得打了個哆嗦。
但這一個哆嗦,卻忽而讓她腦海中劃過一道靈光。
她似乎想到能讓褚冉相信房中之人不是甯晏禮的法子了……
青鸾看向甯晏禮,臉上一直紅到了脖子根,而甯晏禮察覺她瞳中的閃躲,頓時也猜出她應是想到了那個辦法。
四目相對的一瞬,似有火花相撞,兩人同時錯開了視線。
這麼下去很可能錯過擒住淮南王府細作的時機,半晌,青鸾反複思量,終于從嗓子眼裡囔道:“大人,我們……”
不料,剛出聲就被甯晏禮啞聲打斷:“不行。”
“可是……”
青鸾料到他會拒絕,畢竟宦官對那事向來敏感。可即便如此,面對眼下境況,她卻仍想嘗試。
反正都是做戲,若能成功擺脫褚冉,也好順利辦今晚的正事。
甯晏禮見青鸾紅着臉,雙眼卻執拗地望着自己,不由得呼吸一窒。
她眸中散發的灼灼逼人的溫度,幾乎在刹那間,就将他體内的血液徹底引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