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一怔,然後微微偏了偏頭,不着邊際躲開了他的唇,她臉有些燙,但仍舊故作雲淡風輕的打趣道:“公子還有收集零食的習慣呢?”
景宇淳回轉過頭,抿了抿唇:“隻不過看到幾個少時吃過的野果,便順手摘了一些。”
“這個果子叫什麼?”
“不知,但我給它取名為梨茉。”
“為何叫這個名字?”
“其花似茉莉,其果似梨,所以我便叫其為梨茉。”
“梨茉……為何不叫茉梨。”
景宇淳笑道:“都行,你若喜歡茉梨,那便叫茉梨。”
她也笑道:“不過,還是梨茉好聽一些。”
…………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她也自然了許多,手自然的伸到了他的衣襟内去取果子,用袖子擦了擦後,咬了一口,清香甘甜,汁水豐盈。
她情不自禁的将自己咬了一口的果子遞到他面前,說道:“這個梨茉實在太好吃了,你嘗嘗。”
他也自然而然的咬了一口,笑道:“嗯,還是原來的味道。”
直到他咬後,她方反應過來,剛才那個果子是她咬過的,她說道:“公子,剛才那個是我咬過的。”
他愣了一下,笑道:“無妨,在下不嫌姑娘。”
她心跳有一瞬的錯亂。
她将額頭抵在他的肩上,明知他風流成性,但她仍是情不自禁的“沉淪”。
她一直覺得自己有很強的自控力,但這種不能掌控自身的感覺讓她十分迷茫。
景文昭強調道:“公子當稱呼奴家為劉高氏,稱呼‘姑娘’不太妥……”
好像她當真有個已經過世了丈夫一般,故意說出這也不知是在對她自己強調,還是對他強調?
天将破曉,灰藍色的天空挂着幾顆殘星。
景文昭的話音剛落,景宇淳輕輕噓了一聲,她順着他的視線看到一隻在林中正欲打鳴的野雞。
景宇淳笑道:“我看你擅長投石,不如來個‘抛磚引玉’?若将此
‘玉’拿下,我們便用其填飽肚子。”
就是在如此後有追兵的情況下,景宇淳仍舊能與她玩樂。他是天塌下來也可以當被子蓋。
“有何不可?”景文昭受他感染,也玩心大起。
景宇淳将景文昭放下,她接過他遞來的一顆石子,在手中抛了抛,又看了眼與野雞的距離,說道:“這個距離,我怕是投不中。”
景宇淳走到她身後,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持石子的手,她半個身子都在他的懷裡:“以我之力,以姑娘之技,如何?”
他竟還叫她姑娘,她心中頗為無奈,但因為眼前之事着實有趣,她便也沒再糾正他。反正也隻是個稱呼。
“你确定這樣能打中嗎?”
“何不一試?”
她回頭看了他一眼,笑着應道:“好。”
說罷景文昭手腕一轉,景宇淳的力道随着跟上。
石子如流星般從她和他手間脫出,野雞的鳴正打到一半,随即嗚咽一聲,紅白色的帶着鮮血的腦漿濺了一地。
景文昭眉頭微皺,景宇淳道:“力度稍大了些。”
突然,身後傳來窸窸窣窣之聲,景宇淳眉頭微蹙,剛被打死的野雞尚來不及撿,抱起景文昭便向前掠去。
周圍傳來更加密集的窸窸窣窣聲音,景文昭暗叫不妙,他們好像被包圍了。
景宇淳在樹林中急速奔行,景文昭時不時被探出的樹枝刮到了臉頰,但她卻是不吭一聲,此時她不能幫上忙,但也不能給他添亂。
她伸出雙手緊緊摟住他的脖子,以減輕他的負擔。
她擡頭看了眼景宇淳,隻見他面容堅毅,即使身處險境仍舊不慌。
他足智多謀,能言善辯,即使口舌靈巧如她,甚至有時都自歎不如。
他心思莫測,難以捉摸,即使她與他相識數載,仍舊看不清其為人。
他謹慎穩重,又放蕩不羁,即使大敵當前,仍舊悠然自得、清風明月。
景文昭想不通性格複雜、形象多樣如他,還有她和他錯綜複雜的關系,她明知靠近他便是飛蛾撲火,卻為何仍舊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奔馳中的景宇淳猛地停住了腳步:“前面沒路了。”
景文昭一驚,看了眼四周,隻見他們前方便是懸崖。
後有追兵,前有懸崖,便是他們此時的境遇。
景宇淳将她放在地上,景文昭回轉過身,隻見原本沉浸在黑暗中的樹林,随着一輪火紅的圓日跳出,整個樹林仿佛披上了霞光,那些獨屬于黑暗的陰霾霎時被驅散了幹淨,橙黃的日光從樹葉的縫隙間投射而來,她被晃得微閉了雙眼,下意識的向身旁的景宇淳偏了偏腦袋。
她擡手遮擋住晃眼的陽光,看到樹林中數不清的蒙面人向他們行來。
旁邊的景宇淳側頭對景文昭笑道:“怕嗎?”
原本心下有些擔憂的景文昭,此時卻平靜了下來,側身看向他,對他粲然一笑:“戰或跳,我都陪你。”
此時溫暖的陽光照射在景文昭的臉上,讓她好似鍍了一層金邊。仿佛多年前那個八歲孩童,于鬥獸場的監牢中對他的那粲然一笑。
景宇淳深看了她一眼,将她緊緊摟進懷中,在蒙面人砍來的無數刀光劍影之中,二人急速向懸崖下落去。
景文昭緊緊摟着景宇淳的腰身,臉埋在他的胸前,二人急速向下落的身影突然猛地一頓,景文昭擡頭,卻是景宇淳抓住了生長在崖壁上的一株小樹。
但小樹如何承得了兩個人的重量,景宇淳急速說道:“我會将你甩向崖壁,你要抓好。”
“你呢?”景文昭的話音剛落,“咻”的一聲,一支羽箭便向二人射來,景宇淳一腳蹬向崖壁,二人借力才堪堪躲過射來的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