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公子又扔了個火折子上來:“點個火把,會吧?”
黑子接住了扔上來的火折子,然後拿着短刃站起身,望了望四周,看到不遠處有一棵光秃秃的似乎是楊樹的大樹,他便向那方奔了過去。
不一會兒,黑子氣喘籲籲的拉着一根粗樹枝過來,趴到陷阱邊:“我感覺狼好像就在附近了,我看到好幾雙狼眼。”
“先把樹枝遞過來。”吳公子說道。
黑子将樹枝一頭伸到了陷阱中,隻見吳公子腳尖輕輕點地,又在樹枝上一點,便帶着景文昭輕盈地落到了地面上。
他剛落地,便有一匹狼迫不及待地向他攻來。
吳公子輕蔑的哼了一聲,一閃身躲開了狼的攻擊。
緊接着便是“嗷嗚”一聲,黑子吓得一個激靈,以為身邊來了一頭狼。
結果卻是吳公子,在對着銀月仰天長嘯。
僅此一聲之後,周圍便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狼嚎聲。
感覺到周圍的碧綠色的眼睛漸漸都消失了,而周身那種壓迫感也都消失了,黑子震驚地看向吳公子:“它們……”
吳公子抱着景文昭邊走邊道:“我隻是告訴它們,我們是它們的同類,無意闖入此地。”
“你……你竟然會狼語。”黑子驚訝地看向吳公子。
*
窗外鵝毛般的雪花紛揚撒下,天地一片蒼白,屋中人起身走到窗邊,推開了窗子。
一枝俏皮的梅枝猝不及防·彈了進來,濺了幾片雪花在那張俊美的臉上,不過須臾便化作了一滴晶瑩的水珠。
那人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撩過梅枝,輕輕壓下,其蝶翼般的羽睫輕輕顫了顫,窗外的這株梅樹,是他在他“殺了”她那年所種,如今竟已亭亭如蓋。
原來竟已過了八年了。
景宇淳擡頭看向遙遠的天際,鉛灰色的天空下雪花悠悠飄落,像一朵朵蒲公英在天空飛舞。
“來人。”他說道。
“殿下。”白超将書房門打開,應道。
瞬間,呼嘯的北風攜着雪花從窗戶卷了進來,吹的景宇淳的衣袍翻飛,而面窗而立的他卻沒有走開的意思,反而微阖上了雙眼,任由雪花飛落在他的臉上。
他唇角勾起一抹森涼的笑意:“去京城散布消息,就說八年前叛軍入城,柯大将軍拼死消滅了叛軍……”
風雪呼卷,他的聲音淹沒在風雪中,但還是一絲不落的傳入了白超的耳中。
“是,殿下。”
白超剛走出去,馬冀便走了進來,直到馬冀将門關上後,風雪才停止了飛卷。
景宇淳走到桌案旁坐下,馬冀走過去抱拳行禮道:“殿下,您之前讓搜查的紅香苑,屬下在一處破舊倉庫搜到了這個。”說着便将幾枚暗器和一條鼓鼓囊囊的腰帶遞了上去。
景宇淳接過暗器,霎時一個女子甩出暗器的潇灑身姿便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他從懷裡取出兩枚飛镖。
——那是“周陽”扮作公子哥的暗器,以及那次去圍獵的路上,他從狼眼中取下的……
他将暗器放到一旁,然後拿起這條一看便是女子的腰帶,他順着腰帶一點點仔細看過去……
*
景文昭是在山下的一處小醫館中醒來的,她記得昨日她掉進了陷阱,右小腿被陷阱中的倒刺刺穿,吳公子替她将小腿從木棍上拔出,之後便是鑽心的疼痛。再之後她隻記得自己很冷,後來突然身邊有個暖爐,她奮力地向暖爐靠去,她覺得暖和多了,可是漸漸地,即使有暖爐在仍舊覺得很冷,仍舊不能解身上的寒冷,再後來她便感覺身子被包在一床被子中,既溫暖又踏實。再之後,她便睡了過去。
恰逢一位大嬸掀簾進來,看她醒了,便走到火炕邊坐下,笑道:“姑娘真是好福氣,有個這麼細心且俊俏的夫君。”
景文昭皺眉:“夫君?”
大嬸一拍額頭:“看我這腦袋,你們還不是夫妻,可雖不是夫妻,也差不多了。”她端詳着景文昭的面容,“你還别說,姑娘這面容貼着這個假胡子,要不是昨日你那夫君堅持讓我,而不讓我夫君給你上藥,我還真不知你竟是個女子。”
此時吳公子也掀簾而進,笑道:“你醒了?”
大嬸看到吳公子進來,對吳公子擠眉弄眼道:“昨日這小娘子的傷可給人擔心壞了,我就不礙你們的事了。”說罷就掀簾走了出去。
吳公子搖頭失笑。
景文昭對着吳公子笑道:“夫君?”
吳公子也笑道:“娘子。”
景文昭沖他招了招手,笑道:“你來。”
吳公子走到炕邊:“何事?”
“再近點。”景文昭笑意溫柔。
吳公子直接坐到了炕上,但就在他剛坐到炕邊時,景文昭擡手就直取他的咽喉。
但卻被吳公子一把抓住了手臂,而景文昭似是早料準了這一招,擡起另一隻手直搗他胸口。
吳公子不察之下被她打了個正着,他悶哼一聲,抓住了她的雙手手腕,笑道:“果真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居然恩将仇報。”
“如何恩将仇報,你說來聽聽?”被制住雙手的景文昭唇角一勾,模樣很有他要說的不合她意,她便會再次暴起的意思。
吳公子似乎并不在意,他說道:“好。昨日呢,我看到一隻受傷的小兔子凍的瑟瑟發抖,便将其抱在懷裡供其取暖,而那隻小兔子卻不安分,一直在我懷裡拱來拱去。”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後來我又看其仍舊凍得發顫,便将衣袍解了開來,将其包裹在自己的衣襟内,然後還帶其回來治傷。”
吳公子攤手,看似無奈道:“但是沒想到那隻小兔子醒來後卻要害我,你說這算不算恩将仇報?”
聞言,景文昭有些尴尬地想将手抽出,原來昨日她以為的“暖爐”竟是吳公子!
可吳公子卻沒放手,他輕聲道:“身為女子,可以不必那麼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