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昭覺得忍無可忍,閉上眼睛,大喊:“小七。”
聲音響徹雲霄。
京城城外,還在囚車裡的“怪物”聽到一聲巨吼,睜開了眼睛,同時放開五感,并未發現異常,随即再次閉上了眼睛。
京城城内,百姓也聽到一聲巨吼,皆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聽沒聽到什麼吼叫,是不是那個怪物的叫聲?”
“吓死個人,這還沒看到怪物影兒呢,叫喚聲都傳過來了,這聲音也太吓人了,我都有點不敢看了。”
“這是狼嚎啊,還是鬼哭啊?什麼怪物能發出這種聲音?”
“好像傳說中有一種類似猴的動物,渾身紅毛,叫紅犼,叫聲好像就是這種聲音。”
“抓到傳說中的東西了啊,真是了不得啊!”
景文昭不知道因為她一聲吼而引起的百姓議論紛紛。她不理小七,直接進了萬福樓。
幾個清一色萬福樓夥計打扮的小二,也被景文昭剛才那一聲吼吓得一個激靈。
因百姓都去看那怪物,所以樓中無甚客官,他們都昏昏欲睡,此時被一吓又見有人進來,紛紛清醒了過來,其中一八字胡的小二一馬當先地站了出來對景文昭二人招呼。
景文昭讓小二開了個二樓的雅間,待入得雅間打開窗後,入眼的便是越走越近的軍隊。行在隊伍最前頭一身着黑色铠甲,坐于黑馬上的中年男人,景文昭曾遙遙見過一次,便是百姓嘴裡說的勝常将軍。
在其之後是騎兵,步兵,而步兵之後卻是一輛囚車,囚籠裡坐着一披頭散發、渾身髒兮兮的,約莫有十三四歲的少年。
眼見百姓夾道歡迎,隊伍行進極慢,囚車旁一士兵正用一紅纓槍槍杆一下下往少年身上捅去,嘴裡罵着:“你不是身懷巨力嗎?怎麼不反抗了?之前老子押你進囚車時,肋下受的傷可是到現在都沒好!”
而那背靠囚車坐着的少年卻是微阖着雙眸,無動于衷,任由紅纓槍杆捅在他身上。
士兵見此愈發得寸進尺,他拿着槍杆“啪啪”在少年臉上拍了兩下,獰笑道:“你不是挺厲害的嗎?怎麼裝死了?”
少年仍舊無動于衷。
見少年仍舊沒有任何反應,士兵大怒,調轉槍尖就要向少年身上刺去。
他這一舉動,吓得路邊的孩童哇哇大哭。
士兵猛地反應過來,現在上頭還沒下達命令如何處置這小子,他是不能輕易傷他的。但是,誰說一定要傷他了?
這麼想着,士兵邪惡的一笑,猛地一卡痰,一口吐到了少年臉上。
黃稠、腥臭的粘液,順着少年的臉頰流下。
即便如此,少年仍是無動于衷,他雙眸仍舊微阖着,好似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激起他心中一絲漣漪。
景文昭因處于高處,遙遙望去,恰好看到了這一幕。
小七站在景文昭身旁,怒道:“那個士兵太壞了!”
還沒等景文昭吭聲,同樣站在窗邊看完這一幕的小二收回了看熱鬧的腦袋,他砸吧了一下嘴,似是有些意猶未盡,但還是走到景文昭和小七身後,弓着腰問:“兩位小客官,想要吃點什麼?想吃什麼山珍海味?”
景文昭和小七聞言也轉過了頭,紛紛不悅地看向店小二。都認為這小二也當真冷血,見到剛才那一幕,居然像沒事人一般。
小七抱着肩膀說道:“你家都有什麼?”
店小二根本不知這孩童因何生氣,他認為定是因這孩童有一定的家世,否則如何能有這般氣勢?雖然他看這倆小孩穿着也就普通人家孩子,本不想如此做小伏低的樣子,但是京城不少達官顯貴平常微服出行就普通百姓打扮,所以還是向他們讨幾分好地介紹道:“天上的龍肉咱沒有,但是隻要是天上有的水裡遊的,保管您吃了一次還想吃第二次,吃了第二次還想吃第三次,”小二鼻孔朝天,很自豪地道,“那滋味保管您終生難忘。”
聞言,本有些不悅的小七,頓時将剛才少年之事抛到了腦後,她咽了咽口水,轉頭看向景文昭。
而景文昭雖嫉惡如仇,但畢竟還是小孩心性,此時也将那少年被辱一事忘到了腦後。她暼了小七一眼,然後露出一抹促狹的笑意:“來兩碗清水煮面就行。”
小七聞言一怔。
——就這?
小二也愣了愣,倆小破孩來這酒樓就吃兩碗清水煮面?他心中不怨高漲,要不是現在人都忙着去看怪物,酒樓裡沒人,他保管把這倆小孩踢出去。來京城數一數二的酒樓就為了吃兩碗面?
但是蒼蠅腿也是肉啊!不賣白不賣。可态度明顯冷淡了下來,小二直起腰來,仰着頭說道:“一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