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孟懿身邊的男人視線緊緊跟随着他的動向,卻怎麼也參不透他對于合作到底是什麼态度。
這會兒見孟懿突然回身盯着元知知,當即了提高了聲音沖着聊天的女人道:“元知知,你可都十年沒來參加咱同學聚會啦,都在做什麼呢工作這麼忙?”
這沒什麼好隐瞞的,她坦然說道:“進事務所做審計跑項目,倒也沒别的就是忙。”
原來是做審計,孟懿記得元知知以前大學選的就是會計系,再後來她去了哪裡讀研、做什麼工作,他就統統都不知道了。
那個時候他終于對這段無法忘懷的感情感到疲憊了,再這樣下去甚至變得可笑,他開始強迫自己放下。
到了後來,就真的再探聽不到一點關于她的細枝末節了。
“審計?就找茬的呗?還不如幹會計呢,至少還會做賬。”
那男人一臉不屑,還高知家庭的女兒呢,到頭來還不是給他們這些老闆打工的。
“你如果學不會尊重的話,你家公司的會計說不定就把你送進去了哦。”
元知知不是第一次被人誤解,歪着頭笑着說這話的時候像是又回到了高中時,純粹又天真的少女模樣。
男人一聽這話當即忍不住了,他這些年來靠着做一些擦邊生意賺了點小錢,稍不注意就要蹲局子,最忌諱的就是這個,當即覺得晦氣,欲發作卻正對上孟懿看過來的視線。
漆黑如墨,讓人心生寒意。
“你手上的勞力士是假的,如果你剛剛所說的公司盈利額是真的,恐怕确實要小心了,可以趁早好好珍惜在外面的日子了。”
這話說得是一點情面都不留了,周遭其他老同學想笑又不好意思,男人憋紅了一張臉也不敢反駁什麼,隻能道:“孟懿你相信我,我公司賬絕對沒問題的,可以放心合作,不會有風險!”
元知知微笑道:“如果有需要的話,讓我們專門找茬的審計幫你看看就知道公司資金是不是有問題了。”
男人被堵的徹底說不出話,隻恨恨的各看了兩人一眼,他明明是發現孟懿老看說不定是甩了他的前女友才好心想幫他出頭,沒想到和以前一樣油鹽不進、不識好歹。
他憤憤的用叉子将盤中土豆剁碎成土豆泥,明面上卻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在華清市待多久?”
周邊沉默了一遭後元知知才意識到孟懿是在跟自己說話:“手上原本那個項目已經結束了。”
孟懿眉間微蹙。
“但現在有個新項目,說不準具體時間,我估計至少還要在這邊待上兩個月。”
“是嗎?”
“嗯。”
此後兩人再沒說過一句話,夾在中間的女人左右看看,最終也埋下頭專心吃飯了。
聚餐結束後還要轉下一場去KTV,元知知以工作為由拒絕了。
華清是内陸城市,連河都是人工開發的護城河,聚餐時喝了幾杯紅酒,這個時候就應當吹吹河風才是最舒服的,可惜沒有。
推拒了久未見面的同學們相送的客套話,她沿着人工河慢慢走着。
一輛正行駛的黑色雷克薩斯突兀橫在眼前,直接打斷了元知知難得慢悠悠的舒适,就在她柳眉一豎準備怒罵這些亂停亂放阻擋行人通行的車主時,車窗緩緩搖下,露出孟懿那張無論看多少次都讓人感歎造物主寵愛的臉。
“住哪,我送你。”
“你剛剛沒喝酒?”
“沒有。”
孟懿點了點握着的方向盤,她知道這是催促的意思。
“算了吧,不麻煩你了,我走累了自己打個車就回去。”
“而且,我覺得以我們的關系其實沒必要産生過多交集,這種場合點頭之交,私下裡也沒必要有其他人情往來,免得徒增困擾,你說呢?”
元知知覺得自己好像很少見過孟懿真正生氣的表情,無論十年前還是十年後,但現在的他很難說是沒有什麼情緒。
本無起伏的目色裡滲着寒意,唇角被拉直成平角,這一刻散發的氣場稱得上可怖,聲音像是數九寒天裡打破了結冰湖面傳出來的:“畢竟曾經同學過三年,我隻是好心想幫忙,如果對元小姐造成困擾了,那是我的問題。”
“你可以放心,元小姐不想和前任有什麼過多交集,我同樣不想。”
元知知抿了抿唇,車窗重新搖上,防窺的玻璃将她的視線徹底隔絕,再也看不清車内人的神色。
雷克薩斯LS流暢的車身随着一腳油門猛然轟了出去,很快就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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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元知知和章汝舟踩着食堂收班的點才去吃飯,當天的招牌菜已經打的不剩什麼了,其他菜也都散發着冷掉後黏膩的氣息。
“要不出去吃?我請客。”
"算了,飯都打了懶得再走一截路,将就着随便吃點吧。"
章汝舟撇撇嘴:“行吧。”
這時食堂裡幾乎沒什麼人了,零星幾個人也都是拖到快下午兩點才下手術的醫生,分散在各個角落坐着,因此她們站在中間短暫停留時就格外顯眼,蔡醫生幾乎剛擡頭就看到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