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清一院财務科的人已經自顧自把酒倒上了，他們的女孩兒也爽快不推拒，元知知和章汝舟一咬牙，幹脆也讓人倒了白的，讓幾個工作還沒兩年的小朋友轉而喝啤的。

多照顧幾分吧，就像當年陸昱照顧她們一樣。

吳主任顯然興緻高昂，酒剛一倒就起身要提一杯，衆人也齊刷刷起身将各自手中一小杯酒盡數灌入喉中。

喝的是酒，組的是局。

幾輪下來你提一杯我陪一杯，資曆淺些的都快辨不清方向了。

章汝舟一個不小心撞在元知知身上，把她杯中的酒水撞灑了大半，元知知低低道：“謝了。”

章汝舟面色坨紅：“這群老東西還真能喝啊，還是小看他們了。”

“自己喝喝小酒怡情，換到這種局上來再好的酒都是折磨。”

組裡一個陸昱一個章汝州，都是愛喝酒的，但這種酒誰來喝都隻讓人心累，純粹傷身了。

“大學時候口口聲聲什麼會計獨立性，上了班發現還真不是那麼回事兒，管你會計審計，出錢的永遠是爸爸。”

嘀咕了沒兩句又一隻酒杯被遞到面前，章汝舟轉頭瞬間又挂上了完美無缺的社交笑容，清脆的碰杯聲響起，又是一杯下了肚。

等終于盡興散場時外邊漆黑的天幕和金碧輝煌的大廳對比鮮明，元知知和章汝州将對方的人都送到停車場一一叫了代駕後才回到酒樓大廳。

供客人短暫歇腳的沙發已經橫七豎八躺了一群人了，章汝州勉強算的上清醒，安排他們回去的事情也落到她的身上。

元知知獨自坐在沙發上，頭昏腦脹。

她酒量不算大，但酒品不錯，喝多了也隻是安靜呆在原地，不吵鬧也不折騰。

隻是生理上的難受還是難以克制，幹嘔兩聲後那股難受勁兒還是沒能緩和，她閉上眼睛強行讓自己壓下那點不适。

有人靠近她了，沙發另一端産生明顯的凹陷感，屬于另一個人的熱氣就在她旁邊。

自己散開的頭發輕輕掃在臉頰，元知知覺得有些癢，那點來之不易的睡意跑了個幹淨，睜眼時坐在沙發另一側的人同時轉過頭來。

不知已經在那裡坐了多久了。

男人優越的身形随意靠坐在那一側，黑色的襯衫解開了兩粒扣子，轉頭看過來時連同修長的脖頸和若隐若現的鎖骨一起暴露在人前。

“你怎麼在這兒？”

孟懿側目看她，漂亮的波浪卷長發随意披散在身後，白皙的臉上那酒精造成的紅暈意外的可愛，像是畫家用畫筆精緻描摹上去的般，正随着主人輕微的晃動搖擺。尾部尖尖的貓眼不笑時有些冷然的攻擊性，現下被醉意染上幾絲糊塗，專注又迷蒙的盯着他看。

喉結輕輕滾動，孟懿将目光挪回到正前方像是不願再看她。

“潰瘍好了嗎就喝成這樣。”

手上的東西被放在元知知的膝上，是用塑料打包盒裝着的小米粥，溫度正好合宜。

她疑惑的看向膝上的東西又看向面前的人。

孟懿見她這副模樣，聲音很低，藏着些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柔：“把粥喝了。”

但喝醉的人看起來即使再安靜再清醒她也是醉了的，元知知迷茫的眨動兩下眼睛，再度重複自己的問題：“你怎麼在這兒？”

“路過。”

“噢。”

得到答案後的人再次安靜下來，垂頭盯着自己膝上的小米粥看。

孟懿示意了三次她也沒有要喝的意思。

“做出這幅樣子我也不會喂你的，這麼大人了，自己喝。”

元知知嫌煩，嗤笑一聲後側頭将閉着的雙目抵在沙發扶手上，思考章汝舟怎麼還沒來，面前這個人好聒噪。

她認得出來面前的人是她初戀，他們早就分手了她當然不會要他喂的。

稀裡糊塗想到這突然又有些委屈，他從始至終什麼都不知道，連分手都要她自己狠下心來做決定，太不公平了。

可她又在害怕，面對他時久違的害怕。

醉的不想理人的人突然又坐直身子，直勾勾盯着身旁的男人，讓人不自覺與她對視：“孟懿，我要問你個問題。”

孟懿一時間甚至忘了眼前這個女人還醉着，下意識道：“你問。”

她緩緩靠近他，帶着酒氣的呼吸不是那麼好聞，但他沒有刻意屏住呼吸。

她終于問出了自重逢以來一直沉甸甸壓在心頭的疑問：“你選擇做牙醫，不是因為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