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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淵頓足,一寸一寸把手電往房間的更深處探去。
啼鴉自叫了那兩聲之後,就再也沒有發出過動靜。他想第一時間找到它的栖身之所。故而,忽略了一些細節。
絲絲縷縷的光線,自身前的矮台一掃而過。溫辭眼尖,一眼看到上面擺放的東西。她拽了拽司淵的手指,說:“司淵,看,有蠟燭。”
司淵調整了一下手電,照向溫辭手指的方向。漆黑的木質矮案上,香燭擺放的整整齊齊。他垂首,沖溫辭說了句:“打火機在我的上衣口袋裡。”
溫辭拿出打火機,蹲下身,一邊點燃蠟燭,一邊說:“好奇怪啊,明明從外面看,這座廟宇破敗的不成樣子,顯然是許久都沒有人打理過的樣子。又臨近海邊,可這滿案的香燭,沒有沾染半點灰塵不說,竟然還很幹燥。”
說完,她舉起點燃的蠟燭,說:“看,一點就着,沒有半點水分。”随即,她看向顧冉,說:“顧冉,幫我多點幾盞,亮堂。”
顧冉:“好。”
兩人蹲下身,又多點了幾根,依次放到了四個角落。司淵一直沒動,他在觀察矮案後面的那尊塑像。
手電筒加上蠟燭的光亮,勉強将這殿宇照亮。盡管昏黃,卻能夠看清這殿内的基礎構造。
顧冉把蠟燭放到角落,轉身往回走的時候,目光下意識尋着這殿内最亮的光線而去。耀眼光線的盡頭,是一條通體黑色,遍布鱗片的巨大爬行生物。
刹那,顧冉腦海中閃過之前無意間在動物世界的紀錄片裡看到的黑色巨蟒,汗毛直立,下意識尖叫的同時,猛地後退兩步,擡臂指着司淵站立的方向,說:
“啊,蛇,有蟒蛇。”
溫辭甚至沒來得及把蠟燭放下,又端着跑到顧冉身邊。步子邁的太大,流動的空氣近乎要把火苗熄滅,她連忙用手護。
“哪有蛇?”
“假的,是塑像。”
司淵沒有回頭,隻是晃了晃胳膊,光線落在塑像的最高處,啼鴉撲扇着翅膀,擋住了臉,阻隔了刺眼的光線。
它蹲在塑像的最高處,塑像是黑的,啼鴉也是黑的,兩者仿佛渾然一體。如果不是剛才顧冉那聲尖叫驚得它撲扇了下翅膀,司淵也發現不了。
“嘎。”
似是為了表達它的不滿,它沖着司淵叫了一聲,卻始終沒有從塑像上飛下來。
尋到了它在哪,司淵沒有過多在意它的舉動。而是跟在溫辭身後,圍着這尊塑像轉起了圈。
顧冉也穩了穩心神,上前走了幾步,卻始終沒有靠太近,隻是遠遠看着溫辭和司淵。兩人繞到塑像背後,完全擋住了顧冉的視線,她心裡稍有慌亂,耳邊又傳來一陣絮絮低語,瞬間安定了很多。
她緩緩挪動腳步,直到兩人重新回到她的視野,顧冉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司淵,你看,這個塑像還有翅膀。”
溫辭的腦海中,莫名浮現出之前在廣場聽到的有關庚辰島的傳說,以及她做的那個無厘頭的夢境。
“不是蟒蛇,是龍。”司淵仔細打量一番,随即得出結論。
“上古神話中,長翅膀的龍是叫應龍吧?”溫辭緩緩開口,神色卻滿是笃定。
司淵嗯了一聲,沉聲道:“傳說,庚辰島就是一條應龍幻化而來的。所以,這座島上有應龍神像也不奇怪。”
他之所以這麼說,主要是擔心溫辭會害怕。
其實,他始終覺得,這一切都太過詭異。
傳說是和庚辰島有關的,而這座小島,并非是庚辰島,而是突然出現在海面上的一座無名島嶼。再加上這殿内殿外對比鮮明的環境,實在是讓人放心不下,不得不防。
目前來說,還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他一定要穩住,不能讓溫辭看出異樣,不然她會害怕的。
司淵眨了下眼睛,将眸子裡緊張和不安的情緒盡數掩去。
溫辭好像對這尊應龍的塑像格外感興趣,她把蠟燭遞到了他的手裡,換走了手機。手電筒的光比蠟燭的光不知要亮多少倍,也方便觀察塑像的各種細節。
人文風景,溫辭向來比較感興趣。
她一邊看,一邊忍不住出聲感慨:“這應龍的翅膀雕的好逼真啊,像真的一樣。尾巴上的鱗片也是,不知這塑像是出自哪位大師之手。”
司淵一聽,樂了,問:“你見過應龍啊?”
聽他這麼問,溫辭忽然想起那個夢,以及墜海之前不小心從應龍身上揪下的那幾根黑羽,愣了片刻,沖司淵揚起一張笑臉,說:“夢裡見過,算嗎?”
“勉強也算。”司淵輕笑,舌尖抵了抵後槽牙,無奈搖了搖頭。
溫辭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應龍塑像上,她擡起手,輕撫了一下龍鱗,指腹沒有沾染到半點灰塵。
剛想說些什麼,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不止是她,顧冉和司淵同樣聽到了這動靜。
司淵快步走到了溫辭身側,離門口最近的顧冉,顫着聲線,沖着門外高喊一聲:“誰?誰在門外?”
腳步漸近,卻沒有人回答顧冉的話。溫辭和司淵對視一眼,幾乎同時朝着門口走去。
“别擔心,有可能是另外兩個人追上來了。”
司淵步幅大,三兩步就走到了溫辭的前面。溫辭點點頭,又說:“不過,也不排除是别的什麼東西。萬一是這座島嶼上的土著野獸呢。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