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體的異樣再也掩飾不住了。
每到月圓夜前後,他的身體總是會生出幾分狀況。不僅僅是體溫升高,就連身上也都長滿了隻有爬行類動物才會長的鱗片紋路。
密密麻麻的鱗片紋路,從脊背開始,逐漸遍布全身,看起來尤為可怖。伴随着的,是一陣陣刺骨的疼痛。不被人觸碰還好,否則疼痛更甚。
這是他最大的一個秘密了。
因為身世的原因,他在這庚辰島已經是個異類了,不想再被别人當成怪物對待。所以,這件事情,他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包括霍懈北。
之前,他也趁着正常的時候去醫院檢查過,醫生說他的身體壯實的像頭牛,沒有任何問題。可到了月圓夜,他的身體依舊會出現這種狀況。
年幼的時候,他最怕的,就是月圓夜的到來。那樣鑽心的疼痛,讓他從心底裡懼怕。
一次偶然的雷暴夏夜,一顆驚雷,劈漏了他家的屋頂,滂沱大雨從屋頂的窟窿裡傾瀉而下,将他澆了個透心涼。
也是那時,他才發現,水能抑制他身體的疼痛。
後來,每到月圓夜前後,如果有能夠入水的機會,他都會待在水中。如果沒有,他就會一身長衣長褲,盡可能把自己護得緊緊的。
無論冬夏。
一年十二個月,他每個月都會疼一次。
這麼多年下來,他别的本事沒有,忍痛的能力倒是大大加強。
如果不是因為溫辭時刻會靠近他,如果不是她說明天要和那三個同學一起出海玩,他完全能将這陣疼痛忍過去的。
隻是那樣的話,他身上的秘密,怕也是要瞞不住了。
司淵越過淺灘,快步往海裡走去。
或許是因為他的動靜太大,又或許是因為對于海裡的魚類來說,他是一個充滿了陌生氣息的入侵者,他才一入水,原本在海裡自由遊曳的魚群,霎然四散,用最快的速度逃離他的身邊。
翌日,當東方第一縷晨光緩緩升起,司淵從水裡出來,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大步往家走去。
他在海水中浸了一整夜,身體的症狀總算是有所緩解。雖然身體依舊滾燙,但至少,身體上的那些紋路消散,恢複成了正常的膚色。
這樣,就算是溫辭靠近,也察覺不出什麼異樣了。
早飯後,溫辭照舊給他換藥,卻驚奇發現,他後背的傷已經完全好了,溜光水滑,完全不像受過傷。
“司淵,你這傷口好的也太快了吧。”溫辭驚歎。
司淵從沙發上站起身,一邊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邊說:“可能是因為這幾天我的體溫比較高,身體裡的防禦機制主動調節到最佳,傷口也因此恢複的快了些。”
“當然,你的功勞更大一些。”
他套上那件一早就備好的黑色外套,上前一步,揉了揉她的腦袋,說:“如果不是你按時給我換藥,這傷口一定不會好這麼快。”
溫辭赧然低笑,紅暈又一次漲滿雙頰。
四目相對,兩個人都不約而同想起昨晚親吻的畫面,氛圍又一次變得旖旎。兩人越湊越近,眼看着就要親上。忽然,溫辭的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兩人的動作。
來電提醒上,章揚的名字不停跳躍着。溫辭眉心微蹙,嘟哝了句:“啧,讨厭人。”
“那就不接。”說着,司淵從她手裡拿過手機,準備挂斷。
“等等。”她一把攥上司淵的手腕,開口阻止,“先别挂,昨天我都答應他們了,早晚都要去的。”
輕微的刺痛密密麻麻從手腕傳來,司淵動作一頓。
下一秒,手機重新落回到溫辭手中。她手指稍一滑動,接通了電話。
冷淡且疏離的聲音傳入司淵耳中,他稍稍安定了一些。章揚于她而言,不過是糾纏過甚的男同學而已。
昨天聊天的時候,不知是誰把話題主動引到了她那艘遊艇上面,她既身為東道主,自然不能吝啬,便主動邀他們三人出海玩。
兩人簡單聊了幾句,最後把會面時間和地址都敲定了。半個小時後,兩撥人在停靠着遊艇的三号碼頭見面。
從家裡走到碼頭,不到五分鐘的路程。
為了避免那三人久等,溫辭和司淵是挂斷電話後的二十分鐘之後出的門。結果,兩人到的時候,那三人正在碼頭上翹首以盼。
最先看到溫辭的,是顧冉。
大老遠的,她就沖溫辭招手。
近了,顧冉更是先章揚和顧清河一步,歡快跑到她身側,親昵挽着她的胳膊,雀躍又興奮地訴說着在這庚辰島的見聞。
這樣親昵的舉動,自從章揚隔三差五出現在她身邊之後,顧冉就再也沒有對她做過。
所以,顧冉冷不丁地動作,溫辭很不習慣,但她并沒有把胳膊從顧冉的手裡抽出。莫名的,溫辭感覺,顧冉對自己的敵意好像消失了。
莫非,她和章揚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一趟出海,和上次不同。
這次的掌舵人是司淵,而非溫辭。溫辭則負責和她遠道而來的三位同學聊天。司淵大多時候都很安靜,卻阻擋不住一道、兩道甚至是三道目光頻頻落在他的身上。
除了溫辭,這遊艇上的每一個人都對他充滿了好奇
司淵背對着三人,雖然沒有坐如針氈之感,但也差不了多少。
并非是因為他受不住那三人的目光,而是他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那些鱗片一樣的紋路會什麼時候蔓延到後頸。
他去找溫辭上藥前,為了抑制後背上紋路的生長和蔓延,特意從冰箱裡拿了冰袋敷了後背。可現在,他并沒有冰袋傍身,後背上也沒有長眼睛。
除了身體的溫度越來越高之外,他察覺不出半點異樣。
溫辭和司淵在來碼頭之前,專門去了一趟超市,采購了一些速食、飲品和零食。
當然,大多都是溫辭喜歡的。
早飯她沒怎麼吃,上船之後,司淵就把這些東西放到了溫辭身邊,方便她随時拿取,順便招待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