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溫辭還覺得自由不外乎如此——爸媽不在家,卻給她留下了充足的零花錢。沒有人限制她吃垃圾食品,想吃什麼,和保姆阿姨一提,她一準能吃到嘴裡。門禁的時間也從晚上十點挪到了淩晨。
天上地下,她是老大的這種感覺,簡直不要太爽。
可一個星期沒到,她就有點懷念被爸媽嚴格管束的日子了。
這樣散漫自由的生活,她忽然覺得很空虛。
可她的爸爸媽媽兩人都是心大的,一出門,仿佛就忘記了家裡還有一個未成年的女兒。
這都過了半個月了,溫辭的電話也打了不下十通,可兩個人始終沒有要回來的迹象。
前天,溫辭翻朋友圈的時候,無意間翻到了她的爸爸霍懈北發的一條動态。
他是家族公認的戀愛腦。朋友圈裡,除了工作,就是老婆。偶爾,還會有溫辭的背影出鏡。
而這條朋友圈的内容很簡單,一句話,搭配上一張照片。
【山中何事?松花釀酒,春水煎茶。】
配圖是溫予坐在一間古樸且充滿了松弛感的茶室裡,穿着素雅的寬袍斟茶。
棉花糖一樣的團團白雲,近在咫尺,像是一伸手就能夠到。
除此之外,溫辭還是發現了其中的絕妙。
照片的一角,還有一個男人入了鏡。
他穿着素白的道袍,腦袋上頂着一個松垮的發髻,打眼一看,就是一個道士的裝扮。
他手裡拿着一把笤帚,清掃着院落,隻顯出一張側臉。
不知道是該誇霍懈北拍照的技術好,還是該誇這小道士很會長,單單一張側臉,就把溫辭給驚豔到了。
他的鼻梁挺括,眉眼深邃,長得應該很好看。
看起來很年輕,應該和她差不多年齡。
最關鍵的是,溫辭能夠從他身上看出一種不染塵世的超然脫俗的感覺來。
如果兩人沒有說謊的話,那這個男人應該就是兩人的朋友了。
可他們平日裡連青城市都很少離開,又是從哪裡認識的比兩人小這麼多的道士朋友?
而且,溫辭從來沒有聽他們說起過這個所謂的道士朋友。
可如果不是朋友,兩人又如何能夠在某座山的不知名的道觀裡一住就是這麼久。
看清這張照片的刹那,溫辭心裡忽然有點酸酸的。
她不得不承認,那一刻,她甚至有點嫉妒那個小道士。她也想和爸爸媽媽在一起喝茶。
當即,她第一時間在那條朋友圈下寫了條評論:【爸爸媽媽,都大半個月了,你們怎麼還不回來啊?你們都不想我的嗎?流淚.jpg】
不知道是山裡信号不好還是怎麼的,她這條評論發出去之後,霍懈北一直沒有給她回複。
反倒是小姑霍央,看到她的這條評論後拿她打趣:【小露珠都長成大丫頭了,怎麼還是這麼黏爸爸媽媽,羞羞臉。】
溫辭見了,連忙去給小姑打了電話過去,央求她把這條評論給删掉。
小露珠是她的小名。
因為她額間的那道紅色的水滴形狀的胎記而得名。
隻是随着她年齡的增長,胎記的顔色越來越淡,她也好臉面,覺得總被人喊小名有點丢面兒,所以強制家裡人在外人面前要喊她的大名。
久而久之,喊她小名的人越來越少。隻偶爾,家中的長輩随口喊一聲。
可朋友圈是魚龍混雜之地,她畢竟出身于霍家,為了一些必要的社交,她們有很多共同的好友。
難免不會被有心之人看到。
最後,小姑在電話裡又打趣了她好一會兒,見小姑娘當真有生氣征兆的時候,才勉強答應删除那條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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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媽媽怎麼還不回來啊——”
溫辭抱着軟枕,把腦袋埋進沙發,刻意拉長的尾音在偌大的别墅裡回響,越發顯得空曠,寂寥。
在廚房裡忙活的保姆阿姨聞聲,從廚房裡探出大半個身子,看了一眼沙發上的溫辭,笑着搖搖頭後,又重新回到了廚房。
好半晌,溫辭才又坐起身,拿起手機,一邊開機一邊嘟哝道:“再不找點事情做,我就要無聊死了。”
她打開聯系人的列表,排在首頁的,除了一些同學,就隻有小姑和爸爸媽媽。
她甚至沒有猶豫,撥通了小姑的電話。
對方才接通,溫辭連忙開口: “小姑,咱們好久沒有一起逛街。要不要一起去逛街啊?”
霍央安靜了一瞬,緩緩開口:“抱歉,我一會兒要開會。晚上可以嗎?”
“啊,不用了,那你忙吧。”說完這話,溫辭又補充了句:“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工作了。”
對面傳來一陣輕笑,似是聽出她的失落和無聊,又說:“如果待在家裡無聊,就出去散散心嘛。去年你生日的時候,你爸不是送了你一幢沿海的别墅嗎?你還沒去看過吧?我之前去過一次,那座小島的風景可好了。”
不等溫辭回複,手機聽筒裡隐隐傳來一陣敲門聲,随即她聽到霍央說了句‘進來’。
随即,溫辭聽到有人說了句:“小霍總,開會時間到了。”
“好,我這就來。”霍央回了人家一句。
關門聲又響起。霍央又說:“阿辭,先不說了啊。我要去開會了,晚點我再打給你,乖。”
溫辭:“好,小姑你先忙。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