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定程度上交易着人命的場所,竟然就在都甯城最繁華的地段。
“應當是在旁邊那條街。”淩雲頓了頓,“先前師尊倒帶我去過,運氣好可以買到些罕見的靈草靈果。”
“噢。”江雲池這就要往一旁昏暗的小巷走去,“那走吧。”
下一秒,卻被人拎住了衣領,整個人向後倒去。堪堪穩住後,她側目向身後看去。
“是鬼市不是夜市。”溫燭提醒道。
她大約是傻了,今天盡幹些蠢事。
“先找個客棧休息,時候到了我們便去與李兄彙合。”
“…”
“客官,請問要幾間房?”
“兩間靠街的,多謝。”溫燭答道。
“這邊請。”
門方一關上,江雲池便直向床鋪沖去。跳至床沿掀起棉被,向裡頭鑽去。
可剛在黑暗裡沒待多久,四周便又明亮起來。她橫蹲在中間,前爪捂着頭,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怎麼了?”雖是關切的語氣,卻帶了些似有似無的笑意。再加上她又撥弄着那條欲墜不墜的鍊子,倒像是在明知故問。
江雲池無聲地拱了拱身子,将那條細鍊踢了出去。
“好啦,我的錯。”溫燭将其翻了過來,狸花卻始終捂着眼睛,僵直着身體,“你淩師姐來得突然,你又捂着我的嘴不讓我言語…”
“喵!”/「那師姐你怎麼可以不提醒我!?丢死人了。」
“你若實在怕她發現了尴尬,不如直接和她說清楚。”
江雲池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在空中胡亂抓了幾下,幹脆翻過身,又裝死了。
明天的事留給明天說,貓生本就應該得過且過,不然她怎地活到幾千歲?
“不過,師姐。”說着,她又化出了人形,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是怎麼知道李兄就一定沒事的。”
還有…她怎麼想怎麼覺着師姐的做法有些不分輕重緩急,不過她不敢問。
溫燭褪去了外衣,卻是不答:“明天你就知道了。”
“還有啊。”燭光随風搖曳了幾下,她們的影子也是,“我确實不是個十分正直的人,也隻是個被情感支配驅使的凡人…又或許更惡劣些。”
暗影在她的臉上擺動,握在手裡的一串深藍,反射出影影綽綽的光斑,在她臉上舞動着。
溫燭笑着,有些自嘲與無力:“在你的事情上,我想自私一點。”
“你”?
是江雲池,還是狸花呢?
她沒問出口,因為燭光終于在話音落下的一刻熄滅了。
“睡吧。”溫燭道。
她又無端想起那日在霧中見到的那雙交疊的人影,迷迷糊糊中竟開始懷疑那到底是誰的幻象。
區别在于,幻象與另類的現實,困惑與異樣的困惑。
…
半夢半醒中,她感受到身旁傳來窸窣聲。
窗台還隻漏進些銀霜,師姐披上了外衣,她昏昏沉沉地又閉上了眼。
她被人提了起來,随之而來的是冰涼裸露的皮膚不斷地蹭着她…身體的各處。
臉上盡是異樣的觸感與那人吐出的呼吸,她終于意識到不對勁,猛地清醒過來。
詭異的是淩雲依舊繃着臉,又是隻有嘴角上揚了幾分。
“喵!”
她掙紮起來,向一旁袖手旁觀的某人抗議。脖頸間又不知何時被挂上了那鍊子,金屬與晶體碰撞的清脆攪亂了夜的寂靜。
“她醒了。”淩雲說。
“那我們走吧。”
江雲池:???
“還是你來抱吧,她掙紮得厲害。”淩雲作勢要将貓遞過去,卻意外地沒被接過。
溫燭好笑地看着一臉生無可戀的狸花,點了點她的鼻子:“你先抱着吧,我看她還有些迷糊。”
她們換上了一襲黑衣,在草笠上遮了一層黑色的紗布,就隐入黑夜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