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全身濕漉着,似乎是看見她終于醒了過來,用一隻手将她拖住,向岸邊走去。
頭還沉沉的,眼睛也很痛,好冷…
師姐将她包裹在幹燥的衣物裡,不斷向她輸送着靈氣。
臉上突然被滾燙的液體砸中,她這才注意到,師姐似乎并不像她想象中的淡定。
她整個人微微顫抖着,不斷有淚水從雙眼中湧出,神情倒是很正常,但呼吸很淩亂,江雲池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心跳,劇烈、紊亂的。
溫燭用雙手不斷觸碰着江雲池的身體,像是在反複确認那裡的溫熱與心髒的跳動。
「師姐?」她本想表示自己沒事,隻是一時間有些緩不過來。但似乎起到了反作用。
師姐整個人像是靜止了一般,淚水也安安靜靜地挂在她的臉頰。
她一臉茫然地看着手中的狸花,良久,才反應過來方才的聲響是從懷裡傳來的。
“唔…”她從喉間發出嘶啞的呻吟,像是大夢初醒,将額頭抵在衣物上,強忍着喉間的不适與落淚的沖動,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
江雲池有些不知所措,她将爪從衣物裡伸出來,輕輕放在了溫燭的耳邊。
一瞬間,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段被舊布蒙着的日子。
昏暗壓抑,以及潮濕的、帶着些黴菌氣味的,被過往回憶無限壓縮的日子。
令她慶幸的是,那日發生的事并沒有打開某個塵封的開關。師姐看上去似乎很正常,隻是将她在屋子裡關了幾日。
這讓她不由得松了口氣,也終于可以專心琢磨修煉了。
這些天被結界困在屋内,閑來無事的時候将作為人的那些事情翻了又翻,驚奇的發現好像每次她出事之後,師姐就會關她幾天。
原先她很氣憤,現在倒是想明白了——師姐好想很怕她死。
而每次從中調解的是…師尊!
她咬着師姐的衣擺好容易才把她帶到師尊那兒,然後又在師尊面前好一頓手舞足蹈。
師尊一臉困惑地問道:“阿狸今天是怎麼了?”
隻見師姐也不解地搖搖頭,狸花的尾巴低垂了下來,最後在看見桌面上擺的紙張時,突然靈機一動。
她可以寫下來!
包括她是江雲池這件事!
她叼起桌上的筆,卻在下一秒被師尊抱了起來。
「?」
他将她嘴裡的筆取了出來,語氣有些無奈:“今天又是鬧什麼?若不是你前兩天瞎跑,怎麼會又被關着?”說着,他點了點狸花的鼻子。
江雲池大喜過望:「師尊你懂我!」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溫燭,溫燭見狀,将手背至身後,眼神飄忽着不知道在躲閃些什麼。
“說起來還是你應得的不是?”說着,師尊抱着她就往門外走去。
「??」
“好啦,我可管不着你。不過你要是覺得待在屋裡悶呢,過幾天就好了。”
再反應過來的時候,面前的那扇門就又要關上了。
「???」
“我跟…溫燭還有事要談,乖乖在外面等一會兒,别走遠。”他頓了頓,“不然就不是關幾天那麼簡單了。”
又有什麼事是她不能聽的嗎?她抗議地趴在門上,回以她的卻是從頭到尾的寂靜。
…
“還在生氣?”溫燭晃了晃狸花的尾巴,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把頭撇了過去。
“我有個禮物給你,不看一眼嗎?”
“…”
溫燭又撥了撥狸花的耳朵,下一秒貓耳就被迅速藏了起來。
她清了清嗓:“那…如果你收了我的禮物,我就不再關着你了好不好。”末了還加了句,“以後都不會了。”
還能連吃帶拿?
江雲池掙紮了一會兒,還是回過頭去。
幾顆泛着藍色光澤的水晶式的珠子用銀鍊串在一起。在深藍中帶着些顔色更深的暗斑,又或是些絲狀不規則紋路,這是…
“裡面鑲嵌着閃蝶的翅膀,我想你會喜歡。”
鍊子很長,特地做成了能夠固定成兩圈的樣式。
江雲池頓了頓,說起來那隻狸花似乎很喜歡亮晶晶的東西,她聽師姐提起過。
“小池,阿狸跟你一樣,也喜歡亮晶晶的東西,像波光粼粼的水面...它今天還抓了一隻閃蝶!我給你看看。”
“我不要!”小江雲池跑開了,遠遠回過頭,喊道,“我跟她不一樣!”
她才不是喜歡被光照得亮晶晶的水面,她隻是...隻是想去夠那片落葉...
江雲池正要伸手去夠,卻撲了個空。
“不過,像池塘泉水怎麼危險的地方,我想你以後要去的話還是得帶上我。”
「好好好,在這等着我。」她的注意力都被那條在晃動中熠熠生輝的項鍊吸引住了,胡亂地點了點頭,對方才滿意地給她戴上。
她猜想師姐的變化還跟這條項鍊有關。
其實她從一開始就感受到了附着在項鍊上的靈力,或許這條項鍊能夠代替屋裡的結界。
不過如果能讓師姐安心,她又能夠重獲自由,她還是很樂意戴上這個移動的結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