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蘇神情糾結,雖然還是有些放不下心但也無可奈何。
“那我先走了,你也早點回家,有什麼事就打電話給我,手機保持聯系,不要再打不通了。”
程蘇仁一步三回頭,南鵲笑着對他揮揮手,才終于放下心離開。
“呼。”南鵲長呼一口氣。他現在好像做什麼都會累,即使他在家裡一宿一宿的睡,醒來時卻渾身酸痛,他的身體機能好像在二十多歲就迎來了退化。
他雙手撐在花壇上,閉着眼昂着頭,晚風撫摸他的黑發,輕撫他美麗的臉龐,再順着下颚線往下,親吻每一寸肌膚。
南鵲創作藝術品,而他本身也是大自然創造的一件完美無瑕的藝術品。
花壇兩端各坐着一個人。
卓煙橋沒敢發出一點聲響,幸好是夜晚,助于他隐藏。
剛剛的對話他盡數聽到,隻聽得到一個信息:南鵲狀态好像不太好。
卓煙橋鼻尖動了動,他聞到一股香氣,但刺鼻,他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空氣中一個顯眼的紅點。
是煙草的味道。
南鵲輕吐,煙圈一繞又一繞,飄到空中消失不見。
他學會抽煙了。
他印象裡的南鵲是清麗脫俗的,如山間清爽的風,汩汩溪流淌入他的心田。
當然,他無法否認南鵲的美麗,正如重逢的第一面,卻夾雜着病态。
南鵲抽完了一根,長長呼了一口氣,他沒由來的笑了笑,當然,卓煙橋看不到。
如果看到了,他一定會忍不住擁抱他,那是個容易讓人心生憐意的笑容。
南鵲坐了好久,卓煙橋也是。
周邊的人越來越少,紛紛奔往下一個地點,夜色如海,快要滲透燈火。
或許終于忍不了草木中蚊蟲叮咬,南鵲起了身,到了安全距離,卓煙橋跟了上去。
看不出來南鵲是想去哪,他走的很慢,隻走直線,好在這一塊不偏僻,道路兩側都有路燈,不然南鵲這個狀态就很像在鄉間小路上遊蕩的孤魂野鬼。
卓煙橋就這樣跟着晃蕩了好久,清楚這不是回家的方向。
走着走着南鵲又突然回頭,卓煙橋趕緊找了個遮掩物躲藏。
這次南鵲在一家咖啡廳停下,他在門口站了好久才進去。
隻點了一杯咖啡,拿着勺子不斷地攪拌。
坐在角落的卓煙橋也點了一杯咖啡,作為借口。
店裡的熒幕恰好在播《星河舞台》的回放,南鵲盯着入了神,等放到一個畫面,他的眼神不再渾濁,突然起身,出了店門,杯子裡的咖啡一口未動。
期間卓煙橋一直盯着南鵲,這時候他才看向屏幕,電視裡的他還有五六秒就要出來了。
出來後,南鵲又在自動販賣機買了瓶啤酒,卓煙橋咬着後槽牙,眼底是一片黑暗。
他在忍耐的邊緣徘徊,卻又害怕自己上去,隻會讓情況更糟。
扯開了拉環,南鵲這幾天身體都是軟綿綿的,手一個沒抓勁,易拉罐從手上滑落,地上泛起了白沫。
南鵲低頭,怔了好久,但卓煙橋覺得這是今天他看到唯一的一件不心煩的事。
一個前,一個後是,保持着相同距離。
像是兩條平行線,始終陪伴左右,卻始終無法碰頭。
南鵲轉彎,終于去往回家的方向。
卓煙橋像個變态跟蹤狂一樣,看着南鵲上了樓,走到門口再開門進去。
聽着門合上的聲音,卓煙橋不知道是終于安心,還是到了另一層恐懼。
他走到樓梯口,撥通了金聞的電話。
“大哥,你今晚是又不回來嗎?那你打電話給我幹嘛?這幾點了都?”
“你手機裡還有南鵲這個人吧?打個電話給他。”
這哪跟哪兒,金聞反應好一會兒也反應不過來,“你說什麼?你在說什麼啊?”
“你打個電話給他,你隻要聽我說的做,你打電話給他。”
“不是我好端端打人家電話幹嘛?打電話給人說啥?”
“随便說幾句就好了,哪怕說你打錯了呢,聽我說的做,之後會告訴你原因的,求你了,之後我會向你解釋。”
金聞無語,“那我先挂了。”
等了好幾分鐘,金聞回電話過來。
“怎麼樣?”卓煙橋問。
“什麼怎麼樣,我都要尬死了,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在說啥,他說他正準備睡覺。”
“聽起來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比如說語氣什麼的。”
“奇怪的就我一個人好嗎?我大半夜的打擾别人去睡覺。”
“好吧好吧,謝了。”
樓梯的燈總是容易壞,大家都坐電梯,所以就一直放任着。
卓煙橋坐在台階上,靠着小窗戶滲進來的一點點星光。
他點開手機,不停點着那個小貓頭像。
黑夜吞沒一切,他的眼睛成了最明亮的星。
南鵲,請給我一個理由,一個到你身邊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