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菱從來不是個幸運的人。
很小的時候,她的媽媽躺在病床上,握着她的手擔憂地歎息:
“菱菱,我走以後,你該怎麼辦……”
小小的葉菱還聽不懂這句話的含義,隻是開心地笑着,希望能用自己傻乎乎的笑意,把大人臉上的憂愁驅散。
再長大一些,媽媽就在那張床上去世了。很快,父親組建了新的家庭,新媽媽不待見葉菱,葉菱便成了沒人要的包袱,被扔到舅舅家裡。
舅舅家心善,卻并不寬裕,也有自己的孩子。
于是,葉菱隻能小心翼翼一些,多出去打工,掙一點錢,補貼家用。
否則,她恐怕連學也上不完。
隻可惜,就是這樣小心翼翼的家庭關系,也維持得并不長久。
似乎是家族遺傳的疾病。沒多久,舅舅也生病過世了。葉菱成了舅媽唯一的經濟來源和精神支柱,她每日需要掙錢,還要看着舅媽垂淚、努力安慰她,再安撫還不懂事的小表妹。
這正是為何,葉菱不習慣将自己的擔憂和不适表達在臉上。
她對所有人微笑,隻因為她内心裡覺得——
或許,她會比他們都更堅強一些。
*
不斷散發的陰冷,終是讓葉菱忍不住離那人遠了一些。
她在昏暗的洞穴内摸索着,将地上那層薄薄的碎葉子攏在一起。
葉菱最害怕悉悉索索的小蟲子,幾乎是強忍着不适,整理那片散亂的草葉,生怕裡面突然竄出什麼飛蟲。
沒想到,洞穴裡卻幹淨得很,葉子堆裡一隻小昆蟲也沒有。
或許,是那個人有什麼獨特的驅蟲方法吧。
——葉菱長長松了口氣。
草葉堆太少了,要想阻隔穴壁冰冷的溫度,光是攏起并沒有用,她仍是覺得冷。
當下卻也隻能這樣了。
葉菱坐在草葉堆上,擡起眼,悄悄打量斜對面的人影。
洞穴裡的光線太過昏暗,她看不清對方的模樣。隻覺得那人渾身隐隐透着一股幽綠色。
就連瞳孔,似乎也透着一股奇異的幽藍。
此刻,對方似乎正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
目光不經意撞在一起。葉菱眨了眨眼,裝作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盯向地面。
忽然——
咕噜噜——
巨大的咕噜聲響起,回蕩在洞穴。
葉菱尴尬地捂住自己的肚子。
她擡眼望向那人,低聲說:
“請問,可以給我一點吃的嗎?”
對方并沒有回答,幽藍冷冽的目光,盯着葉菱的肚子。
咕噜噜——
葉菱臉頰微微有些發熱,又輕聲問:
“吃的……吃的有嗎?”
“嘶——”
極輕的嘶聲響起。
葉菱渾身雞皮疙瘩豎起,張望着尋找那聲音的來源。
這時,對面那人忽然站了起來,擡腿走出了洞穴。
“别、别走。”葉菱驚慌道。
他、他要走了嗎?
她擔心身後有毒蛇,向着那人離去的方向追趕了幾步。沒想這洞穴幽深極了,竟有岔路口,她望着兩條黑洞洞的前路,辨不明對方離去的方向,隻好回到了原點,頹然坐了下來,惶然地注意着四周的每一個角落。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葉菱察覺到,随着那人的離開,洞穴内的綠霧,似乎略微消散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