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部中心城被籠罩在寂靜的水霧裡,隻能聽見拍岸而起的海浪聲,漆黑夜色恰好掩蓋住一切試圖行走邊緣的人。
拔地而起的冰冷建築,五光十彩的燈光晃入爬行獸的眼底,看着模糊不清的人影似乎跳躍而起,爬上光滑的牆壁,然後轉瞬消失在視線裡。
“奚家最開始本是無人在意的小家小戶,前幾年裡還在為了幾十萬的融資苦苦掙紮,後來不知道有了什麼機遇,在景家意外覆滅後,一躍而起成為北部首富,無人不追捧,人人豔羨。”
“昨天傳來準确的消息,奚家近期在私自倒賣武器和走私,過幾天會有一批船運出,需要你去探查清楚具體在哪個港口。如果能夠順利截掉這批船,并上報督查局,那麼對于奚家來說将會是緻命的打擊。”
景零榆身穿一襲夜行衣,漆黑的外衣融進夜色,面罩遮住臉頰隻露出眼睛,她此行隻為了打聽港口位置。
奚家住宅在北部鬧市中心,也許是一朝暴富的後遺症,害怕有人惦記他的家财謀害,步上景家的後塵,院裡院外層層把守,一步一崗,五步一哨。
她在腦中回憶着奚宅的布置。
前側看起來是最無人在意的大庭院,實則防守最為嚴密,後院最裡側的偏僻角落根本無人經過,防守不甚嚴密,崗位上的人正在昏昏欲睡。
“我來替崗,你休息吧。”
來人接過站崗者手中的槍支,興許是覺得這個崗沒有人注意,換崗後的兩人還沒走,站在一起湊頭說着什麼,饒有趣味地笑着。
景零榆潛伏在院牆下面,看着兩人慢慢移開崗位,在他們沒來得及反應的空隙間,她矯捷地攀上牆壁悄聲跳進院内。
繞過所有障礙建築,她順着牆壁爬上了二層,雙手攀着窗沿,僅僅探出半個腦袋,看着燈火通明的房間。
“你們别不是忘了景——,是怎麼從北部消失的,一時的得意讓你們本都忘了是嗎?”
“私運,你們有考慮過奚家的将來嗎!一旦被查出,那就是全家入獄不得再出的死罪!”
窗戶并沒有關緊,淅瀝的雨滴聲掩蓋住景零榆的動作,她輕輕将窗頁打開一些,看清了屋内的情況。
景家?
很久不曾聽到别人提起過,這個曾經盛極一時的鼎富家族了,隻怪風頭鼎盛樹大招風,不消幾年便徹底消失在衆人口中,諱莫如深。
屋内兩人隔着辦公桌争吵得面目通紅,誰都不曾讓步,最裡側的人明顯被氣得不行,手中的拐杖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敲在地上,地闆都在震動。
“那難不成奚家就死守着這些東西,僅靠着那些能富足一輩子嗎?”
“他們滅了,那是他應得的。北部早就容不下那家了,被人盯上是遲早的事!”
“不和您老争辯,船馬上就要進港了,您就在家等着收錢吧。”
面容更為年輕的那人顯然不想再争執下去,甩下一張薄紙,然後憤然把門而出。
眼看着家族就要步入歧途,老人拄着拐杖的手一直在顫抖,快要握不住,挺直的肩膀瞬間垮落,無力地落回椅子裡。
“唉!唉!”
屋内的争吵停止,老人坐在椅子裡許久,似是做了什麼決定,顫巍地慢慢站起來,熄滅屋内的燈,朝着屋外走去,吱呀落鎖。
景零榆依舊雙手借力攀在窗邊,腿部彎曲得有些久了,骨頭深處泛起絲絲麻癢,耐心地等了許久,她推開窗戶進入屋内。
記得剛才那張紙被放進了櫃子裡,她摸索着找到櫃子,一層一層拉開,微弱的光打在紙上,細細翻找着。
甩下的那張紙正巧是景零榆要找的,她打開通訊拍下照片,又小心地放回原位。
她推開窗戶再次順着牆壁爬下,挑了個好下腳的地方,全是樹葉蔭蔽的角落,根本無人注意,正準備悄悄落地,沒想到裡面竟然藏了人。
“誰——”
幾片樹葉被碰到,雨滴掉落臉上,濕涼的觸感讓地上躺着的少年猛地從夢中驚醒,瞬間坐起身來,直愣愣地看到一雙透亮清澈的眼睛。
景零榆沒料想到大半夜還有人不睡覺,在園子裡裝屍體。
不等她懊惱,下意識得邁開步子沖到跟前,捂住他的嘴,雙眼狠狠地盯着他。
“嗚嗚嗚——”
你是誰?
怎麼會在我家?
奚沛琛愣愣地瞪大眼睛,瞳孔裡滿是震驚與訝異,被捂住嘴說不出話,害怕地在身上摸尋好久,終于找出一塊透亮的玉,看起來很值錢。
他雙手捧着玉,小心翼翼地遞到景零榆眼前,想要告訴她這玉很值錢,如果劫财的話,就把它拿走吧,實在不行,他還可以帶她去地庫裡挑。
奚沛琛咕噜地說着,發出模糊聲音表示求饒,他還是第一次在家裡遇到劫匪。
這下湊近跟前看,他發覺這個賊人的眼睛是如此的透亮好看,眸子裡帶着光亮,如同清澈的溪水,又似天空皎潔的月光,勾得人難以挪開眼。
好像從天而降的仙女!
原來他偷偷看的那些書裡描繪的,如明月一般的人,是真的存在的。
景零榆斜眼看了眼那塊玉,質地粗糙,顔色難看,圖案豔俗,還不如晏觀棋給她送的那些珠子,不知道這個傻子激動個什麼勁兒!
出于殺手的警惕本能,她仔細瞧了眼眼前的人,有些陌生,并沒有見過。
一模一樣的粉色卷發和紫羅蘭色的眼眸,精緻的臉頰,極具特色的外貌特征。
在離開南部之前,晏觀棋給她看了奚家所有人的照片,回憶了一會才想起來,眼前這個弱智,就是奚家獨子,下一任繼承人——奚沛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