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醫院的大門已經關了燈。
醫院外隻剩三兩行人,鵝黃色的路燈也因為常年的風吹日曬而忽明忽暗,隻有天上那輪圓月高高挂起,灑下一層朦朦胧胧的光暈。
在宋枝意臉上與那抹紅相暈染,伴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聲。
靜谧的街道,曉寒卿柔着語調用那還泛着啞意的聲音再次重複了一遍:“要,去我家嗎?”
宋枝意沒有回答,直勾勾地注視着他的眼睛。
被這目光盯着有些耳角發熱,曉寒卿胡亂順了幾下自己額上的劉海,怕宋枝意誤會又趕緊補上一句。
“家裡有客房,還挺幹淨。”曉寒卿鼻音更重,他拿出手機快速輸入一段文字,遞到了宋枝意眼前。
是地圖軟件。
“就在附近。”晚風輕輕吹過,伴随着他輕微的呼吸聲,他在等待宋枝意的答複。
仿佛是受到某種蠱惑般宋枝意下意識點了點頭。
胸口在劇烈起伏着,宋枝意捉摸不透曉寒卿的想法,但她能聽見,自己怦怦的心跳聲。
曉寒卿手機上找好了代駕,晃了晃無處安放的雙手:“那……一起吧。”
曉寒卿的人品宋枝意自是知曉,況且他有病在身,醫院打的是消炎藥,消炎卻不退燒,曉寒卿額間的溫度還未完全退去,她去了也算是有個照應。
一牆之隔的酒店都住過了,這一牆之隔的房間應該沒什麼不同。
理雖是這麼個理,但宋枝意還是不免有些緊張。
洗完手坐到沙發上,宋枝意的坐姿堪比小學公開課現場,那叫一個筆直,筆直的背,筆直并攏的雙腿和那筆直的手臂45°角撐在膝蓋上。
曉寒卿走了過來,遞來一隻玻璃杯,裡面盛着溫水:“我去給你拿套換洗衣物。”
宋枝意雙手接過水杯,稍有拘謹地點點頭。
前幾天還對曉寒卿霸氣抵擋的小勇士此刻卻失去了氣魄像隻誤入虎穴的兔子。
不過,準确來說他更像是隻循循善誘的狐狸。
“我應該要會兒時間,無聊的話你可以随意看看。”曉寒卿背過身走向了衣帽間。
直到曉寒卿徹底消失在了視線裡,宋枝意才算是徹底松了口氣。
手中一直端着的玻璃杯,那杯中的水溫已傳遞向肌膚,宋枝意手心中不免滲出些許汗液。
她抿了抿杯中水,便将玻璃杯放到茶幾上,眼睛開始觀察起房間四周的裝潢。
黑白灰色調想調和的整體裝修風格,清冷簡約的氛圍感,看上去真的非常幹淨,以至于有些沉寂。
大多是簡約低調的布局,幾乎看不見多餘的家具與裝飾,隻有那電視機旁的玻璃櫃裡擺滿了東西,不僅僅是那排金光閃閃的獎杯。
在好奇心的誘使下,宋枝意才起身順着走去櫃前的路,欣賞起房中擺放的物件。
最終定格在玻璃櫃前。
在櫃子裡最上面的兩排中,擺放着許多相框,裡面存着各式各樣的建築來自于不同地方不同國家也有日升日落的風景圖。
往下瞧,是整個書架的中心點,這一排就是剛剛瞟一眼閃到宋枝意眼睛的那排金燦燦。這麼一排,僅僅是曉寒卿大學這三年拿下的偉績。
宋枝意不敢想,要是她能拿下這麼多獎狀,她得擺在多顯眼的位置,甚至是供起來,隻要是進過門的人都不白來。
宋枝意讀着獎牌上的小字,看着不同款式的獎杯,錯落有序的擺放在格中,就像集手辦一樣放在了這裡,擠滿這一排。
隻餘這中間的位置,擺放着一張家族大合照。
圖中的曉寒卿,還帶點嬰兒肥的稚氣,隻是那小眼神已經有了現在這三分涼薄三分譏笑與那四分漫不經心。
按照年紀,宋枝意大緻推斷出了人物關系,圖中的人分别為爺爺、爸爸媽媽、曉寒卿和一位……看不出年齡的長卷發大美女。
杏仁眼尖眼角,眼尾上翹配上那不薄不厚的紅唇,如同冰山雪蓮,與曉寒卿的清冷多了分銳力,是一種冷豔孤傲的美麗。
宋枝意伸手将玻璃櫃門打開,她想要看得再清楚一些。
“那是我姑姑。”
看得出神,沒留神曉寒卿已經換了身衣服站在身後,手中拿着幹淨的衣物。
不過,對于曉寒卿走路無聲的事實,宋枝意都已經免疫了。
“啊,謝謝。”宋枝意趕忙從他手中接過,宋枝意扣扣臉,“成績真的很優秀啊。”
“嗯,謝謝。”曉寒卿擡了擡眉梢,“不過我還有一些,沒搬過來。”
太厲害以至于無需謙虛,事實如此,想不到曉寒卿還挺臭屁,隻是這天,到這就被徹底聊死了。
“哈哈。”宋枝意感覺現在這氛圍,說什麼話都在天快聊死的邊緣還不如早點洗洗睡了。
本來是安排宋枝意睡客房的,不過考慮到主卧裡自帶一個浴室,方便宋枝意洗漱,有更加獨立的空間,曉寒卿便主動提議換了房間。
說是客房離廚房近些,方便晚上喝水。
宋枝意抱着幹淨的衣物毛巾進了主卧。
推門而入,宋枝意就發現床上原本灰色的床單被套已然被換成了白色,平展的鋪開在床上。
宋枝意鎖好門,盤起頭發進了浴室,洗漱台上已經擺好了一次性牙刷和紙杯。
思緒出走,忙了一下午加一個晚上,宋枝意哪還有力氣去想東想西,隻想趕快睡覺。
當溫熱的水溫淋上肌膚,身上的疲勞在這一刻全部消散。
從廁所出來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十分,宋枝意坐到床沿處擦拭着臉頰刷起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