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音腦袋仿若“嗡”地回響。
她移開了視線,一眼都不再多看:“你喝醉了。”
“沒有。”裴漣語氣笃定。
景音不由分說合上門。
門被他又推開:“我酒量變好了,這幾年也是有練過的,你别不信。”
景音蹙了蹙眉,她實在沒法沒法相信,清醒的裴漣會說出剛才那句話。
“好,我知道了。”她敷衍着,“你厲害,我信。快回去睡覺吧。”
她欲再關門,但裴漣的胳膊撐住了門闆,她推不動。
景音有些頭痛:“又怎麼了?”
“我擔心你。”
裴漣眉頭微擰着,眼神卻清澈誠懇,不似在說假話。
景音沒見過這種喝醉的人,看着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卻又語出驚人。
大一那陣子,他明明還不這樣的。
有次景音哄騙他喝酒,一杯下肚,人就醉倒不省人事,哪有功夫說胡說八道。
如此對比看來,裴漣倒也沒說假話。他酒量确實有進步。
景音提起了耐心:“我沒事,你看,沒再哭了。”
她手指着眼睛,讓裴漣看。
裴漣:“你哭過?”
“……”
這是又忘了?
“沒有。”景音拒絕承認。
“哦。”裴漣禮貌點點頭,“那我回去睡覺了,晚安。”
“等等。”景音叫住他。
裴漣聽話站定,淡然瞧着她。
平時那副冷漠闆正的樣子依然可見,隻是多了些景音從未見過的乖順。
這幅模樣,讓她難得起了點戲谑的心思。
但她還拿不準,裴漣醉到什麼程度。
“我們玩個遊戲,我說一句,你學一句,好不好?”
“好。”
景音沉思半晌,說:“活了很久的人叫壽星,活了很久的公司叫壽司。”
“活了很久的人叫壽星。”他有些遲疑,“活了很久的公司叫,壽司。”
“你記住了,四個字,是三個字,而三個字,是四個字。”
裴漣好像覺得哪裡不對,但還是跟她重複:“記住了,四個字是三個字,三個字,是……”
“噗…”景音輕輕笑了。
這記憶力,下降得厲害啊。
景音斂了眉眼:“你還能想起來,你剛才敲我門的時候,說過什麼嗎?”
裴漣坦然搖搖頭。
算了。
還是别逗得太狠。萬一明天清醒之後,他又記起來了,不得找她算賬?
“沒事。”景音輕推他了一下,“回去睡吧。”
轉變在一瞬間。
裴漣忽然捏住她的手。下一秒,她被他轉了個身,抵在了門闆上。
清新的留蘭香薄荷,是她牙膏的香氣。
有水珠從他發尖滴落在她面龐,冰涼又輕盈。
裴漣的臉近在咫尺。景音沒看清他的神情,隻覺他俯下身子,濕熱的氣息輕掃在她臉頰。
然後,他在她額頭,小心翼翼印了一個吻。
景音像被定住,腳下生了根,再無法動彈。
半晌,裴漣擡起頭,扇一樣的長睫半遮了他的淺眸。
他盯她的臉,低啞着聲音:“想起來了。”
景音:“……”
她将他推開,腦海亂作一團。
壞了。
真的逗過頭了。
“你……”
“你不能怪我。”裴漣有點理直氣壯,“我喝醉了。”
剛才不是還不承認嗎!!
景音咬咬牙:“行。知道自己喝醉了,就回去睡覺。”
“……哦。”
他嘴上答應着,卻不肯走,雙眸不舍地在她臉上看了又看。
景音正義執法:“睡覺!”
裴漣身軀一震,像是吓了一跳。這才放開她,慢慢走出她房間。
景音被他這反應給氣笑了。
剛要關上門,裴漣又轉過頭:“晚安。”
“……晚安。”
算了,跟一個喝醉的人生什麼氣。
景音躺回床上,覺得臉龐散發着熱氣。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臉一定很紅。
沒想到,大一那年躲了一整年他的吻,居然在這麼多年後,還是沒能躲掉。
景音輾轉反側,愣愣想着方才的觸感。
隻能期待……他明天早上,什麼都不記得。
次日,景音被手機鬧鈴吵醒。
她按掉鬧鐘,呆坐了一會兒,聽見外面有些聲音。
這才反應過來,裴漣昨晚睡在了她公寓。
她猛地清醒了。
換好衣服後,她小心打開卧室門。
聲音是從廚房傳過來的,裴漣應是在做早餐。
景音選擇先去洗漱。收拾完畢後,廚房的油煙機聲音也被關掉了。
她帶着兩分期待去了餐廳。
裴漣正好端着兩碗面放在餐桌上,一碗躺着一個焖蛋。油香四溢,面條色澤鮮亮亮的,看起來很不錯。
他居然會做飯,這有點超過景音的想象。
“厲害。”她恭維。
裴漣顯然不吃她的奉承:“一般。”
對上他漠然的眼神,景音瞬間想起昨晚睡前的一幕。
他應該……不記得吧。
景音不好意思說話,裴漣一向也安靜。兩人沉默地用完了餐,裴漣又收拾了碗筷,進廚房把碗給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