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
“我在小橘子島最大的遊樂場坐過的過山車都沒這麼暈……”
“你們别轉了,我頭疼——”
“是你在轉啊笨蛋!”
毫無防備的海王丸号船員們根本承受不住小船的速度,不出三個急轉彎便被甩得天女散花到處亂飛,全靠小夜的噴火龍把他們一一撿回碼頭,才避免了集體摔碎骨頭的慘狀。可惜,大約是噴火龍的飛行方式對他們而言太過刺激……也可能是上船前的那次小測驗給它造成了什麼誤解,噴火龍使盡渾身解數重新表演了一番特技飛行,直接把面對暴風雨也從不暈船的南國人飛倒在地,好半天都站不起來。
放眼看過去,也隻有軍校生風鈴面色如常,一路小跑着給每個癱倒的人澆灌生命水滴,忙得腳下生風。
直到一旁等候的水君已經歎了五陣北風,迷你拉普拉斯也百無聊賴地繞着朋友爬了大半圈後,“暈火龍”的衆人才逐漸恢複神志。
小夜:“呃,對不起……”
船長:“别道歉——先讓我們用眼神表達一下對噴火龍的訓練家的敬意。”
小夜:“……”
噴火龍:“嗷?”(無辜)
無論如何——在長達三十秒的注目禮結束後,小夜總算能将話題拽回正軌。
“剛才我們走錯方向了,想要去最高處的話應該選這邊。”
見二副毫不猶豫地指向一條不起眼的支流,水手們不禁眨巴起眼睛。
“你怎麼知道?難道是剛才乘着噴火龍……”
小夜知道同伴們為什麼這副神态——以噴火龍那飛行軌迹,坐它背上能分得清哪裡是天哪裡是地已經了不得了,就算是訓練家本人也沒有閑情逸緻觀察複雜的水流路徑。但她也不能直說是靠波導探測知道的,遂從容地一點頭。
“是的。”
“……”
注目禮的時間頓時又拉長了一分鐘。
“走吧——這次一定抓穩,别被甩出去。”
大約是被火龍航班吓破了膽,一衆船員們點頭如搗蒜,個個拿出十二分的握力,恨不得把自己鑲嵌進船裡。
或許是幻想的世界裡“緊張”也能化為實質,這次水晶帆船的速度慢了不少。它不再突然加速,船帆迎着日光如同羽翼般展開,推動小舟平穩駛向空中的透明河流。
這一次,闖入泡影之中的人類們終于有餘力看清這個世界的模樣。
幻影構造的天空色彩純淨得不可思議,幾乎像是紙張上無瑕的畫作;頭頂太陽源源不斷釋放着炫目的光,将水晶城市映照得斑斓又明亮。俯瞰下方,彩色小屋随着高低起伏的山地交錯坐落,河流将小城一分為二,流經湖泊、越過溝渠,最終在地勢差最大的斷崖邊形成一道傾瀉而下的瀑布。
而無數透明的河流正憑空懸浮在在城市上空,将山坡、低谷與海岸線串連在一起——想必千年前居住在山地港灣的人們從未因交通不便而發愁。
一旁的船長嘟囔着“這算不算立交橋啊不立交河”之類的怪話,小夜則探出頭去,試圖觀察城市另一側的盡頭。可惜房屋的痕迹在層疊山巒間看不清晰,再向遠望,丘陵的輪廓也淹沒在雲霧之中,大概是另一種形式的“地圖邊界”。
衆人一時間看得目不暇接,甚至都沒注意到帆船已經開始減速。
不過短短幾分鐘,他們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小舟在透明河流的盡頭緩緩停駐。人們試探着走下船,終于腳踏實地來到了泡影世界的頂點——朝露城最高的浮島。
“這是……神廟?”
船長将彥震撼地仰望面前長長的階梯,和頂端依稀可見的建築物。
拔地而起的立柱環繞成圓,襯托着中央高聳的祭壇。可惜泡影内的一切都由水晶構成,顔色斑駁雜亂,沖淡了神廟本應有的莊重肅穆感。
沿着台階一路向上走,小夜越來越感覺到既視感沖擊自己的腦海,無論是立柱的花紋還是中央祭壇的形狀都似曾相識,令她的思緒忍不住飄向許久之前,初來乍到時在故鄉後山曾見過的景象,全靠反應夠快才沒有因為心不在焉而被台階絆一跤。
其他船員對二副的走神毫無察覺,隻一股腦圍着水君,要它講講這座神廟的來曆。
好脾氣的聖獸一如既往回應了衆人——據它所說,這裡是千年前的滄海之民為了與守護神交流心意而打造的場所。由于那位大海的神明掌控着洋流與季風之力,神廟也因此修建在了全城最高的、能夠充分沐浴海風的空中浮島上。
此言一出,衆人紛紛露出複雜的神色。
“咦,洋流與季風……”
“好耳熟,說的該不會是那位吧……”
“對對,剛在亞西亞島大鬧了一通的那位……”
船員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說個不停。水君目不斜視地暫時忽略了話多的南國人們,徑直踏上最後幾級台階,走到神廟前。
随着它修長的角釋放出彩暈,一道近乎不可見的光壁突然在前方顯現出來,在水君力量的幹擾下緩緩打開一道缺口。
“進來吧。”
“嗚哇,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結界……痛痛痛!”
幸之助好奇地伸手碰觸光壁,果不其然被灼疼了手指。沒等帶路的水君發話,船長将彥先一步咋咋呼呼喊了起來。
“嘿,幸之助别亂碰,小心水君老大用北風吹你!”
水君:“……”
聖獸硬生生把那口即将歎出的氣憋了回去。
神廟是朝露城最重要的建築物之一,被滄海之民搭建的強力防護罩籠罩在内,很難靠蠻力闖入。若不是水君知道進出的方法,就算讓噴火龍使出火之誓約加過熱恐怕也進不了門——聽到這裡,海王丸号的船員們頓時面面相觑。
“等等,那豈不是……”
“黑石雨也砸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