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包很久不用,沈延卿不太記得放在哪。他在家裡找了好幾圈,終于在櫃子頂上好不容易發現貓包的蹤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拿來下收拾幹淨,橘貓先生卻死活不肯進。
時間有限,經曆一番追逐戰後,不怎麼健身的亞健康青年氣喘籲籲隻能妥協,他丢下貓包對大橘勾勾手。
得勝的肥橘昂頭邁着王者的步伐走過來,被飼主一把薅住命運的後頸,壓在貓背上。
沈延卿控制住大橘後,對着肥貓屁股“啪啪”兩下。
大橘懵逼,大橘掙紮,但是沒用。
沈延卿打完了才意識到他家的貓一動不動。
他打得不重,但橘貓先生隻是貓,比不上成年人的體重。不會有哪裡壓壞了吧?
沈延卿連忙把攤平的貓餅翻過來。
某隻肥橘好像剛剛遭遇到了什麼奇恥大辱,一張貓臉上全是生無可戀。
由于表情過于生動拟人,沈延卿沒忍住笑了出來。
他一笑,橘貓先生炸毛了,喉嚨裡發出低沉的警告,咧嘴露出虎牙,大有沈延卿再笑它就要來上一口的架勢。
小貓咪,不,大肥橘的威脅能有什麼威懾力?反被沈延卿先下嘴為強在貓臉上咬一口。
一口下去,橘貓先生安靜了。
沈延卿在貓貓越發詭異的眼神裡,左右開弓揉着貓臉:“你還生氣了?一大早上又是把我當座墊,又是搶我早飯,還不能讓我拍幾巴掌嗎?”
“喵?!!”
飼主與肥橘激烈争吵,沈延卿幾乎卡着時間在列車進站前趕到車站。
可能是跑的太急,或者因為沒吃早飯,踏上站台一霎沈延卿有點耳鳴,昏頭眼花差點沒有栽個跟頭。
一直被他抱在懷裡的橘貓先生眯起眼睛。
周末站台上一個個等車的旅客低着頭專注于自己的事情,沈延卿找了個空位置坐下,緩了會兒仍是心慌,甚至擡頭看其他人的時候,能看到另一批走動的重影。
他以前有過幾次低血糖的經曆。不是什麼大問題,去醫院檢查也沒檢查出什麼,隻要休息一會兒吃點東西就好了。
奈何他今天走的匆忙,也沒有帶糖果之類的習慣。正暈着,有誰在背後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吃糖嗎?”
沈延卿回頭。
十六七歲的青少年,棒球服配耳機,嘴裡嚼着一塊泡泡糖,等待相反方向的列車。幾顆色彩缤紛的水果糖躺在他掌心。
可能是和陌生人講話,少年的臉色有點不太自然。
沈延卿伸手接過,真心實意的道謝:“謝謝。”
“……不客氣。”
可能是好意被接受,少年人摘下耳機,他盯着沈延卿看了一會兒:“你,挺有意思。”
沈延卿不太知道他在有意思什麼,于是回了個友好又有些疑惑的笑。
“你怎麼把貓養這麼胖的?”
哦,原來是他的貓啊,那的确挺有意思的。
說話的同時,少年的手上頗為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伸向橘貓。
可不等沈延卿說些什麼,對方已經和橘貓先生對上眼,金色的貓眼倒影出的景象纖毫畢現。
少年人臉上的笑容僵住。
橘貓先生是隻貓。貓盯着一個地方看的話,眼睛可能确實有點滲人,沈延卿妹妹沈雲曦小時候就被吓哭過。
沈延卿用手指擋住橘貓先生的眼睛:“抱歉,吓到你了。”
非常恰好的,相反方向的列車沿着半個世紀前建造鏽迹斑駁的軌道,一路電光火花的駛進站口。
男生倒也沒有強求,他再次,更為認真的打量過沈延卿。
“真可惜…”
就像不知道他剛剛有意思什麼,沈延卿也不知道他在可惜什麼。
少年頗為禮貌的和沈延卿點頭道别走向陳舊的列車。
隐隐能看到列車上有很多乘客們垂首矗立卻沒有人下車。唯有城市精靈的到站提示音,在周遭詭異的寂靜中斷斷續續的響起:
[親愛的——市民們,現在是頌曆94——4——月——日,——第——到了,請您抓緊時間上車,上車乘客後請往車廂裡面走——不要在——停留——]
車門開啟,又關閉。
随着列車的離開,沈延卿眼前一白。
他很快回過神來,晃晃腦袋,撥開糖紙準備來一顆才發現這幾顆糖許是在少年口袋了不知道放了多久,外層的糖殼和内層的糖紙粘連在一起。
沈延卿:“……”
他不算有潔癖,可這樣融化的糖還是有些接受不了。甚至為了不吃這口糖,他感覺自己已經不暈了。
把撥開的糖紙重新包了回去,幾顆糖暫時放進口袋。
别人的好意,沈延卿沒辦法直接丢掉。要不然回家後找個玻璃瓶放着?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