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雲呼出一口長氣,沒由來地想到了林燼。他擡起眼皮看着天花闆,琢磨半晌,終于下定決心。
“老張,我們申請特殊部隊介入吧。”
“那些事情,我們也得給人家一個交代才行。”
*
臨近午飯時間,安德烈擡腳往店裡走了。他照常檢查了一遍社交軟件,出乎意料的,這次還真看見了澤維爾消息。
澤維爾問他方不方便接電話。
他啧聲,沒回消息,主動給澤維爾撥了過去。電話剛一被接通,他就搶先開口,“你再沒信兒,我要覺得你是失蹤了。”
澤維爾沒搭腔,手裡一把小刀被玩得飛起,指間隻餘下晃動的冷光。
他靜默許久,直到安德烈都意識到不對勁,出聲叫他名字,他這才開口道:“安德烈,歸隊吧。”
這次沉默的,變成了安德烈。
澤維爾能說出這種話,安德烈已經猜到了是情況不好。
基地裡人手衆多,哪怕是之前去邊境剿滅百人計的團夥,都沒出現過緊急召回休假人員的情況。更何況他這次出來,原本就說好了要把積攢兩年的假期一并用了,正常走了程序,也有正式審批。
現在假期才過去一半,澤維爾單方面讓自己歸隊,但并沒有相關通知下來。安德烈一琢磨,“是基地有事情,還是你想讓我遠離他。”
安德烈是聰明人,澤維爾也不多含糊,他擡眼看向對面牆上的照片,無奈道:“林燼不是你想象中那麼簡單的人。”
安德烈想象中的林燼是怎麼樣的,其實澤維爾無從知曉。但他很确定,那是個無法撼動的存在。
徐爽的口供和安德烈的隻言片語讓澤維爾可以梳理出當時的部分經過,他猜得到林燼是為了送安德烈離開才最後一次奮起反抗。
當時妖怪們的慘狀他見過,他随隊過去,見到不少體無完膚甚至身首異處的妖怪。許多妖怪直到死,腦袋都還朝向外面,是真想離開。
那種情況下,離開的林燼也不可能好到哪裡去。
現在安德烈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出現在林燼面前,澤維爾知道安德烈不會願意離開林燼,可他确信,安德烈再留在A市,隻能是惹上一身麻煩事。
因為林燼根本不是安分守己,隻想着平穩度日的妖怪。
部隊下線很多,澤維爾調動部分人員,輕易就查到了林燼的不同尋常。他走向照片牆,掃過被箭頭連接起來的照片,毫不費力就将事情貫穿起來了。
林燼在支援上了A市警方名單許久的救濟會。
那些錢被林燼交給胡斐,胡斐添入一些,再交給華清。華清是那群妖怪中做得最為順利的老闆,他添入大頭,再把錢交給救濟會的會長丁奇。
救濟會是怎麼個組織,澤維爾也了解過。
他自己是妖怪,雖然在基地和人類混居已久,彼此一直相安無事,但他也盡量去理解外面那些妖怪對人類的憎恨。
可理解是一回事,真要放任安德烈和這樣的林燼摻和在一起,澤維爾又做不到了。
妖怪和人一樣,都會分情疏遠近。對于澤維爾而言,安德烈是他的好兄弟,又是基地裡的隊員,他自然想要讓安德烈摘幹淨。
問題就在于,他要怎麼把安德烈叫回來,并且是在不讓安德烈知道林燼支援救濟會的情況下。因為一旦安德烈知道了,恐怕就不會放任林燼這麼下去。
到時候是拉着林燼出來,還是一起摻和進去,都難說。
糾結于這個問題的時候,澤維爾從沒想過,事情的第一個轉折點就此出現了。
他很放心安德烈,所以從沒派人盯梢。他不知道安德烈已經和救濟會暧昧不清了,尤想趁着林燼那邊事發之前先把安德烈弄回來。
可安德烈怎麼會答應。
“我不能走。”安德烈面色沉靜,語調很是穩定,“他不僅是我喜歡的人,對我而言,他更加是親人一樣的存在。”
“我沒跟你說過吧,我爸媽在我眼跟前被打死了。他們想走,但是誰都不想帶我一起,隻拿我要挾那些人,結果被打死了。”
“隻有林燼,比起他自己,他更想讓我走。他是小時候的我的英雄,澤維爾,現在該輪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