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教授是冷門藍星曆史的教授,第一個get到了桓栩的“指桑罵槐”,忍俊不禁的同時,也有些驚異地看着桓栩,顯然震撼于桓栩這麼高級、複古、有格調的罵人方式。
作為一名導演,一名文藝工作者,黃浩的反應不算慢,盤好邏輯鍊後,臉色變得難看。
王叔和顧宸反應得更慢一些,片刻後,王叔恍然大悟地一拍手,緊跟着哈哈大笑出聲:“黃耗子,黃鼠狼,哈哈哈,小栩罵得真特麼好。”
顧宸的唇角也跟着揚了下。
聽到王叔的笑聲,黃浩咬牙切齒:“你們……桓栩!”
桓栩:“吵,醫院裡注意素質。”之前黃浩教育顧宸,這會兒卻被桓栩的話噎的不上不下。
深吸口氣,黃浩壓下胸口的氣悶,低聲道:“小栩,你哪邊的?”
桓栩當然知道,黃浩之前就做了二手準備,已經提前聯系過原主,并且花言巧語忽悠的原主态度軟化,眼看着再加把火,就能被說動出售股份。
不過現在桓栩穿過來,才不管那麼多,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黃浩,用手挨個比了比自己,顧宸以及顧父:
“我們都是一個戶口本上的,你說我哪邊的?我不向着自家人,難道還向着你個白眼狼的外人不成?”
在黃浩“你特麼犯什麼病”的震驚目光中,桓栩下了逐客令:
“黃先生請回吧,順便轉告影印,我手裡的股份不會出售,星火很快就會出新的作品,不想被星火踩下,不如趕緊出新的片子。”
黃浩的視線在顧父和桓栩之間來回逡巡,半晌,他猛地起身,臉色難看道:“合夥耍我是吧?好,好,好!等到星火破産,有你們哭的那天!”
黃浩大步流星的離開,就在他即将跨出門框的刹那,桓栩的聲音忽然再次響起:“等等。”
黃浩的腳步一頓,轉過身,面帶嘲諷:“怎麼?這麼快就後悔了?”
桓栩食指繼續按着額角,語氣淡淡:“既然黃先生是影印的說客,應該是已經和影印互相欣賞,如今收購失敗,下一步,黃先生就要和星火解約了吧?”
黃浩心中終于舒坦一些,雙方撕破臉,也沒什麼好隐瞞的:“沒錯。”
桓栩提醒:“距離黃先生的合同到期還有三年。”
黃浩愈發得意:“是有三年,之後我的律師會和星火談解約和賠償事宜。”
想用合同期限約束他,天真,影印已經答應幫他賠付,沒了他這個銀級導演,就憑星火剩下的兩個銅級導演和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助理,拍不出新片,資金鍊斷流,死的隻會更快。
求他吧。
當然,就算桓栩他們哭着求他,他也不會留下。
黃浩明顯想多了,在黃浩期待的目光中,桓栩随意的擺擺手示意黃浩可以潤了,記得解約金就好。
“黃導堂堂銀導,解約的話,相信一定會賠付公司不菲的違約金,隻有這樣才能更符合黃導高貴的身份,多謝黃導,公司也正亟需這筆流動資金,為了滿足你我雙方的期待,建議黃導第一時間與影印聯系。”
想錢想瘋了吧,還期待。
“行,等着。”黃浩狠狠将門摔上,解約是吧,嫌死得不夠快是吧,高高在上是吧,那就拭目以待,他等着看這些犟骨頭身無分文那天!
黃浩離開了,房間再次陷入安靜。
王叔摸了摸光秃秃的頭頂,用一個冷笑話打破沉默:“門闆都快被拆下來了,還在醫院呢,這黃耗子是挺沒素質的。”
王叔和顧宸父子對視一眼,顧父小心翼翼地開口:“那個,小栩,你一直揉着額角,頭還疼呢?”
明顯是句廢話,顧宸抿了下唇角,繼續保持沉默,心中卻在腹诽,宿醉到酒精中毒,能不頭疼嘛。
顧宸偷偷用餘光打量桓栩,這個哥哥剛才……顧宸自以為隐蔽的動作,誰知下一秒,桓栩就擡眼回望過來,被抓包了,顧宸連忙轉開視線,耳邊卻聽到一聲輕笑。
顧宸身子一僵。
桓栩沒有繼續逗小孩,對着隐含關心的顧父輕笑了下:“讓顧叔擔心了,我沒事。”
“哦,哦,沒事就好。”顧父連忙應聲,頓了頓,顧銘睿又欲言又止地偷看向桓栩,桓栩直接道:“想說什麼顧叔就說吧。”
“呃。”今天的桓栩好說話到讓顧教授不知所措:“就是那個,小栩你剛剛說不會賣股份……還有就是,你說咱們是一家人……”
桓栩眼眸半垂了垂,擋住眼中的神色,作為導演要指導演員,對演戲并不陌生,更何況,他也不是在說謊。
“顧叔,對不起,之前是我年輕不懂事,讓您和媽媽操心了,媽媽離開這段時間,我整日渾渾噩噩。”
“昨天被送往醫院的路上,我一度以為自己要不行了,不瞞您說,昏厥的時候,我的腦海卻前所未有的清明,像是過了走馬燈。”
“回顧過往,我才猛然發現我活的渾噩又荒唐,辜負了親人對我的期待,身邊都是狐朋狗友,卻并無一知心朋友,我不是一個好兒子,也不是一個好哥哥。”
“那時我就想着,如果能醒來,我一定改過自新。”
稍微停頓,桓栩輕聲道:“我現在醒了過來,可是媽媽已經永遠的離開,我醒悟得太晚了……”
顧父驚喜交加,更多的是欣慰,從病床上起身,甚至顧不得穿鞋,幾步來到桓栩的面前屈膝蹲下,和桓栩平視,認真道:“孩子,浪子回頭永遠都不晚,你媽媽一定也會為你開心的。”
桓栩聲音更輕,帶着一絲不确定:“真的嗎?”
顧銘睿的手試探性地擡起,眼見着桓栩沒有躲開,才小心地放在他的發頂,輕輕揉了揉:“真的,顧叔從來不騙人。”
溫聲安撫了桓栩,顧銘睿又連忙補充:“小栩你昨天真的吓到我們了,下次,下次别再喝這麼多酒了。”
桓栩立刻保證:“讓顧叔擔心了,我以後會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
顧銘睿的神情愈發舒展,桓栩像是想起什麼:“對了,剛剛我把黃浩趕走,還讓他解約,沒關系吧?”
“他的心本來就不在星火,解約是必然,小栩你不用擔心。”
沉默一瞬,顧教授還是說不出太難聽的話,隻是道:“解約了也好,他那樣的品性,是創造不出真正好的作品的。”
接着像是怕兩個孩子擔心,顧銘睿又連忙對着桓栩和顧宸道:
“星火和你們兩個一樣,都是漫漫的孩子,我會盡己所能保護它,争取等到你們能夠獨當一面,将星火完整地交到你們手裡。”
臉面不重要,尊嚴不重要,隻要能讓星火度過難關,顧銘睿腦海飛快梳理熟悉或不熟的朋友,回頭再一一打電話向朋友借些資金用來周轉。
最重要的是,重新尋找一位影視公司必須存在的,至少銀級的導演。
還要繼續跟漫漫生前的朋友們聯系,為公司的藝人們争取參演的機會。
“顧叔,我也會跟着想辦法,咱們一起度過難關,守護星火。”桓栩立刻表态,雖然不覺得桓栩能幫上什麼忙,顧教授還是欣慰道:“好,好,小栩長大了,那咱們一起努力。”
見狀,顧宸也跟着連忙表态:“我也可以!”
顧宸才高三,在顧父眼裡是更幫不上忙的孩子,不過他卻沒有否定孩子的心意:“好,那小宸你也跟着努力。”
一直沒有開口的王叔忽然擡手揉了下眼睛,他不隻是星火的股東,更是原主母親馮漫漫生前的好友,雖然星火搖搖欲墜,但是能在此刻看到好友的長子懂事,算是數月來最大的好消息。
桓栩在表态後,并沒有多說什麼,此刻說得再多也不如做的,桓栩也已經在腦海想好了之後要做的事——重操舊業。
不僅是為了不讓星火破産,繼父和弟弟流落街頭,更是因為,他本身也很熱愛自己的職業。
星際的舞台更大,對于桓栩來說,是挑戰更是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