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内。

桑魚從地上劫後餘生顫巍巍站起身，回頭一看，牢裡那些受驚的百姓全部目瞪口呆地望着她。

她緩緩開口：“各位……”

人群中仍然神情不變，有一些人的目光還呆滞着，稍微動一下都顯得一愣一愣的。

這位小姑娘的能力居然能制伏超凡者，所以……她至少也是超凡境界了吧？

換句話來說，她覺醒了修行資質。

衆目睽睽之下，他們今天又見到了一位能夠修煉的幸運兒誕生！

這比看到同鄉人中舉還要稀有、振奮人心。

誰讓現在讀書已經救不了泱泱百姓了，瘴氣侵略之下，隻有煉氣、修行、入道、成仙才成了最高的追求。

桑魚見大家都吓壞了，放輕聲音道：“已經沒事了。”

發瘋的髒乞丐已經昏過去了，此刻不省人事。

外面的官差終于回過神來，牢門的鎖鍊嘩啦啦解開，幾位官差進來把方才乞丐暴亂中砍傷的百姓拖出去，送去接受治療。

劫後餘生的人群圍住桑魚，一時之間桑魚耳邊炸開了鍋。

“小姑娘，你有修行資質呐。”

“你入道沒？你比剛才那個乞丐都要厲害，是不是已經入道了？”

“你是方才突破的嗎？方才實在太情急了……多虧你救了我們。”

“小妹，肯定是你因禍得福，好人有好報呀！”

小桑魚擠在人群中間，一個頭兩個大。

她迷茫的看着衆人，一串叽叽喳喳的話她一大半都聽不懂。

她的确每日有在做修行功課。

都是師父教她的，早晚各打坐默誦一遍心經，還有練習吐納。

這是為了修身養性，保持身心健康。

可是師父沒有告訴她，什麼是入道，又要怎麼突破啊？

桑魚想了想，師父不可能不知道，恐怕還是她資質太愚鈍了，根本還沒到突破那一步，所以師父才從未提及吧。

唉……她真是平庸。

可小桑魚想着，心裡又暖暖的，想到這麼些年承蒙師父對她不離不棄。

“抱歉，各位……”桑魚在大家嘈雜議論的間隙中，失笑道：“你們誤會了，我并沒有突破，我每日隻是做一些普通的功課罷了。入道……或許還沒有達到那個境界。”

入道兩個字，聽起來很高深的樣子。

可她隻是最底層，對上面的一概不知。

“怎麼可能……妹啊，你不會連修行是什麼都沒聽過吧？”

不知道瘴氣，也不懂修行規則，桑魚在衆人眼裡成了初出茅廬的少女，坐到地上跟她講解起來。

就算他們是普通人，但在生存壓力之下，幾乎也人人對修行的規則了如指掌。作為門外漢，普通人還時常向着裡面的階級仰望。

凡人要經曆生老病死輪回，但一旦踏入修行的門檻，就算是走入了另一條飛升的道路。

第一道門檻便是覺醒修行資質的超凡境界，超越凡胎俗體。

這個時候體魄、力氣都遠勝過常人，超凡者能夠初步感知到天地靈氣。

“妹啊，修行者看的是靈氣，我們普通人平時祛除體内瘴氣服用的藥草，都是在修行園内吸收修行者的靈氣培養出來的。你快看看你身上的靈氣有多少？”

桑魚垂眸看了看自己，又在大家的撺掇下攤開雙手打量，空空如也。

“阿嬸，怎麼看？”她問幫自己撥開手指的老婦人說。

老婦人呆滞，皺眉，呆滞，皺眉，呆滞……

“這，我也不知道啊……”

他們了解的這些規則，都是在書上記載的隻言片語，或者聽旁人說來。

至于修行者的力量詳細是什麼樣子，他們普通人怎麼會知道？

超凡者依靠天地靈氣修煉後，下一步就是入道境。

但入道境的全稱卻是“入道不入流”，這時的修行者打通了自己的氣海，可以凝練自我真氣了。

“氣海……”

小桑魚喃喃，摸了摸師父讓她吐納氣息時經過的丹田處，表情怔愣。

好吧，她什麼都沒有感受到。

至于靈氣……她貌似是更沒有的。

“諸位大哥大姐，叔叔嬸嬸，你們怕是誤會了，我應該隻是個普通人。”

小桑魚尴尬又不失禮貌，抱拳歉意笑道。

就在這時，牢房門口進來一隊方才送傷者離開的官差。

走在前方的差頭手裡拿着一塊棱角磨損的石頭。

灰黑色，與普通石頭無異，但特點是十分光滑，像經常被人摸過，起碼有十萬八千遍了一樣。

除了桑魚，牢裡所有人都認識它。

這是他們平安縣的試靈石，可以分辨出凡人和修行者。

隻要身上能夠聚集靈氣的人，把手放上去，石頭感知到靈氣就會發光。

有了這東西後，縣裡天天都有人覺得自己是萬中挑一的修行者，每天都有無數的百姓想摸它一遍，來驗證自己的确就是那位幸運兒。

差頭的手裡墊着一塊布，布上面才放着這塊石頭，來隔絕自己的靈氣對試靈石的影響。

他對桑魚招了下手，“你過來。”

“把手放上來，自己試試。”

萬衆期待中，桑魚茫然地握上了這塊溫涼的石頭。

寂靜，牢房裡一片寂靜。

沉默，試靈石和官差們都保持沉默。

一段時間過去，差頭收回手，把沒反應的試靈石蓋起來。

“沒事了。”差頭宣布道：“她不是修行者，就是剛才力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