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元術猛地攥緊藏于袖間的手,隻是還不敢被察覺自己能夠聽到那道詭異聲音之事,很快便将情緒壓制住。
起伏的情緒轉瞬即逝,教人隻以為是憶起那些不堪回首之事間的隐忍。
白書悅靜靜看了他一會兒,也不知究竟信沒信他的說辭,隻道:“你的事情我會轉告掌門,若無其它事宜,你便回去吧。”
他輕飄飄地下了一道逐客令,系統都沒反應過來:“诶、啊?這就讓反派走了嗎?”
白書悅終于施舍它一次冷淡的應答:“不然?”
系統遺憾:“反派傷還蠻重的,我以為宿主您多少會留他住幾日。”
白書悅漠然:“我不喜寒英峰有旁人。”
系統還企圖勸說:“可是……”
白書悅随意地往識海掃去:“你很關心他?”
“呃……”系統默默收回不久前覺得宿主也不是很可怕的想法,縮在識海角落裡小小聲地說,“這不是,實在太無聊了嘛……”
一個活人都見不到的日子系統真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宿主不算活人,頂多算個會動的大冰塊。
就在白書悅與系統對話的間隙,牧元術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斟酌着開口:“弟子這段時日可能不方便回到原本的住所,可否鬥膽……向仙尊借宿幾日?”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白書悅,似乎自覺自己此番舉動過分唐突,又實在想不出其餘方法。
白書悅眉梢輕攏:“理由?”
牧元術:“秦峰主本就抱着要殺弟子的念頭,若弟子回到劍雲宗住所,想必還是會再次招緻禍患。陸掌門日理萬機,弟子不想太過煩擾掌門,如今弟子又身受重傷,恐怕抵禦不了下一次的有意襲擊。
“而且……而且今日是弟子驚擾仙尊閉關在先,弟子若是不能為仙尊做些什麼贖罪,亦難安心。”
他的理由非常合理,白書悅隻聽進了“閉關”這一點,想起自己在陸景陽那裡還有個在閉關的人設。
要保障牧元術回到梅峰後的安全,定然是要他來出面麻煩陸景陽的。但這一出面,他閉關的說辭便不再有用,秦守多半又會來煩他。
與其被秦守煩,還不若把牧元術給留下來。
白書悅姑且同意了他的請求:“那你便留下吧,傷好再走。”
牧元術眼底多出些光亮,忙規矩行禮:“弟子謝過仙尊。仙尊今日恩情,弟子必銘記于心。”
白書悅懶得聽客套話,擺擺手:“自去休息吧。”
“冒昧請問仙尊……”牧元術委婉地提醒白書悅,“弟子該在何處休息。”
白書悅這才想起自己還沒給人安排房間,站起身,換了說辭:“随我過來。”
牧元術依言起身,跟随白書悅走出了主殿。
主殿分有東廂房與西廂房,白書悅的卧房和書室都在東廂房,便将牧元術帶到了西廂房的一間客房前,是前世就給牧元術住過的房間。
平日寒英峰不會有客人,客房隻是個放着用的擺飾,家具不多,隻有些必備的物品。
白書悅:“今日晚間正好道童會過來一趟,有何缺的同道童說便是。”
“是。”牧元術應下,又問,“可有何弟子不能去,或是需要注意的地方?”
白書悅想起前世時牧元術來過好幾次,每次都很安分,随口道:“除我的卧房與閉關室外,其餘地方随意。”
牧元術:“弟子明白。”
确認這次沒有遺漏之事,白書悅便不再停留,打發牧元術去休息,自己也轉身回到書室内。
牧元術目送着白書悅離開,直至白書悅消失于門後,才進到客房内。
他環顧一圈客房的環境,幹淨簡潔——或者說,簡陋。
能夠看得出白書悅真的很懶得布置這邊。
牧元術并不挑,更艱苦的環境他都待過,這樣的房間甚至已經可以說是非常好的待遇了。
客房内沒有桌椅,牧元術關好門後便直接走到了床榻邊坐下,卸下自己腰間的佩劍,看着劍鞘,黑眸間沒有分毫起伏的情緒。
片刻後,他緩緩抽出長劍,銀白劍刃最頂端,赫然沾染着一片尚未來得及擦拭的血迹。
若是細細對比,便會察覺牧元術身上的劍傷與他自己這柄佩劍是全然契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