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在得到記憶後,婁星遙就總覺得天明大陸這個名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彼時他還以為是受到了婁小五記憶的影響,現在前後信息一結合才猛然察覺出其中的異常。
關于這本小說,即使已經過去了十幾年,婁星遙依舊記憶猶新。
倒不是因為這本書寫的有多精彩,讓人多麼難忘,真要說起來,這劇情上甚至可以說是毫無新意。
用一句話概括,就是穿越到異世的主角用着開挂一般的速度,一路升級打怪收後宮,換地圖升級打怪收後宮,然後繼續換地圖……如此循環,直到最後主角飛升成仙。
隻因為這本《道與天齊》是婁星遙閱文無數的生涯中,唯一一本對主角産生厭惡情緒的小說。
在這本書之前,婁星遙一直以為主角可以不完美,也可以擁有各種各樣的缺點,甚至可以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惡人……但無論如何,都會具有他獨屬于主角的人格魅力。
然而《道與天齊》的主角夜寒天卻完全颠覆了婁星遙的這一認知。
作為朋友他背信棄義,為了分毫利益便可以對兄弟痛下殺手。作為丈夫他妄自尊大,對發妻毫不尊重的同時見一個愛一個。作為徒弟他忘恩負義,招來禍患導緻師門上下慘遭血洗卻沒有絲毫愧疚之情,最後居然與兇手打成一片……
婁星遙甚至找不出夜寒天身上的絲毫閃光點,這樣的人能夠一路過關斬将飛升成仙,可以說全靠主角光環全程開挂。
時至今日,他都還能清晰地記得當初夜寒天的人設帶給他的惡心感。
偏偏《道與天齊》的作者并不是不知道如何塑造一個有魅力的角色,譬如書中的反派聞寒山,便是一個極具個人魅力的角色,一諾千金,做事有底線,行事有風度。
如果說夜寒天的人設聚集了婁星遙厭惡的所有特性,那麼聞寒山的人設則是滿足了婁星遙的所有幻想,甚至間接成為了婁星遙對自己性向認知的啟蒙,可以說是他心中白月光一般的存在。
就連其精于算計心機深沉的缺點,在婁星遙看來也是心思缜密行事周全的表現。
當初婁星遙能夠忍着對夜寒天的惡心每日追更,也完全是出于對聞寒山的喜愛。
隻可惜到了全文的中後期,聞寒山還是沒能逃過作者強行降智的離譜操作,被強行下線。
至此,藝術已成。
畢竟比白月光殺傷力更強的,是已經死掉的白月光。從那之後,便再也沒有任何角色,能夠超越聞寒山在婁星遙心中的地位。
這也是為什麼過去了十幾年,僅僅幾點零星的信息,依舊可以勾起婁星遙對《道與天齊》的全部回憶。
當然,這也與滄瀾城以及何婉清在《道與天齊》中的特殊性脫不開幹系。
無論是主角還是聞寒山,都出身自滄瀾城,為兩人跟腳所在,同時這也是全文的第一塊地圖,一度被讀者戲稱為“夢想開始之地”的存在。
至于何婉清,則是夜寒天收入後宮的第一位女主,曾經一度在夜寒天的後宮中占據着舉足輕重的地位,是被讀者們視為正宮一般的存在。
種種信息結合之下,婁星遙的心情頓時變得複雜了起來,所以他現在其實是穿書了?
但婁星遙也十分确定,原文中并沒有何婉清與周寒山之間婚約的任何描述。
畢竟夜寒天這個人,說好聽點是封建傳統,說難聽一點就是具有非常嚴重的處女情結。被他收入後宮的所有女主,都必須得是純白無暇,身心幹淨。
這個身心幹淨标準甚至包括了訂婚,婁星遙就不止一次在文中看到夜寒天稱曾經訂過親的女配角為“破鞋”,言語神情可以說是充滿了輕視與嫌棄。
這樣的人,又怎麼會允許自己納入後宮的第一個女人,占據自己正宮位置的發妻是個“破鞋”?
所以是原文的劇情有所缺失,還是這一切都隻是巧合,此天明大陸非彼天明大陸,而他隻是單純的穿越,并非是穿書?
可惜信息太少了……
婁星遙重新躺了回去,就他目前對天明大陸的這點了解,一時間還真不好确定現如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就在婁星遙遺憾這個問題短時間内可能都得不到答案的時候,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畫面卻讓婁星遙再次翻身而起。
這一次,婁星遙目标明确地向床尾走了過去,微微俯身在被床闆遮住的牆面上摸索敲打了一番,不一會兒便确定好了位置,不過微微一使勁,便将其中一塊青磚給抽了出來。
重新伸手向磚塊抽出的位置摸索了起來,下一刻,婁星遙便從牆内拿出了一個和牆磚差不多大的小木盒。
小木盒的做工十分簡單,準确的說是有些粗糙,一看便知道是初學者做出來的殘次品。
即便是再貧窮的乞丐也有屬于自己的寶藏,婁小五同樣也不例外,眼前這個小木盒裡裝着的,便是屬于婁小五的寶藏。
但從木盒上積攢出的灰塵也不難看出,婁小五已經很久沒有關注過這個小木盒了。
恐怕就連婁小五自己,都快忘記這個自己幼年時小心翼翼仔細藏匿起來的寶貝了。甚至若不是想到原文中出現過的一件物品,婁星遙或許也不會突然想到這個塵封已久的畫面。
婁星遙眼底閃過了一絲感慨,伸手将木盒上的灰塵擦拭幹淨,才終于打開了這個仿佛一用力便會散架的小木盒。
木盒中的物品很少,一眼便能看個完全:一塊兒薄薄的小石片、一根顔色已經有些褪卻的鳥羽、一朵早已失去水分幹枯的花朵,以及一根穿着麻繩的灰撲撲的小珠子。
這些一眼望去大街上随處可見,即便是丢在地上也不會有人願意撿起來的“破爛”,便是屬于婁小五的寶貝,而其中的每一樣物品,對于他來說都有着不同尋常的意義。
譬如那塊兒小石片,若非要說它與尋常的石子兒有什麼區别,也隻能說這塊兒小石片異常适合用來打水漂,這也的确是婁小五将它放在這個小盒子裡的原因。
大約是在婁小五七歲左右的時候,婁家在後山的位置多挖了一片湖泊,好像是為了種植什麼水生的靈草。
小孩子不懂這些,隻知道湖泊看起來十分适合打水漂,那段時間,婁家的小孩隻要一有空,便會三三兩兩聚集在湖泊邊,玩兒打水漂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