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好戲開幕

15:00，岩佐商會。

小光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然後緩緩睜開，他感覺到身體還有些乏力，頭也還是昏昏沉沉的。

“你才退燒沒多久，不用勉強自己也沒關系。”旁邊傳來一個聲音，小光猛地睜大雙眼撐起身來，頭一下子供血不足差點又倒了下去，如果不是有一隻手撐在他背後的話。

“所以我就說讓你别勉強的。”那人無奈地笑了一聲。

“别碰我！”小光打開那人的手，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掀開身上的被子準備離開。

“你要去哪裡呢？”那人隻是淡淡地問了一句，小光卻有些愣住了。

是啊，自己現在還能去哪裡呢？

離開了阿仁，自己又應該去哪裡呢？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留下。”那人用真誠的語氣說 ，“我的想法還是和十五年前一樣，沒有改變過，辻光先生。”

十五年前……

小光握緊雙拳。

“你是異能和人類的完美象征，我希望你能加入我們。”

“你剛剛才想殺了阿仁……現在卻……要我加入？做……夢！”

“雖然有狡辯的嫌疑，但我還是要說那并非我的本意。”

“虛僞……”

“有人來了。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我就先離開了，我相信，我們會再見面的。”

“十五年前，你為了救仁成先生犧牲了一次自己。”那人歎息了一聲又繼續說，“如果你是想要一直和他在一起而拒絕了我的話，我能夠理解。但從昨天你的情況來看，我猜你是已經做出了離開他的決定，否則，也不會那麼狼狽。”

小光用力握緊雙手，眉眼間和胸口處都有一股怒火在燃燒，但如果放在昨天以前的話，他可能直接罵出來了，但現在，情況已經不一樣了。

“你到底想做什麼？犬神。”小光終于轉過身，語氣低沉地問。

“也沒什麼。”犬神說得很平淡，“隻是想創造一個能讓異能者們正常且自由地生活的地方。”

“正常且……自由？”小光對他的話感到不解。

“難道你覺得，現在異能者們沒什麼不自由的？”犬神的語氣帶着幾分嘲諷，他按了一下書桌上的遙控器，房間的一面牆壁上顯現出一個屏幕，屏幕上播放的畫面讓小光瞪大了雙眼。

“這是……”小光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們收集到的，世界各地異能者們被實驗的音像資料。”犬神按下暫停鍵，畫面定格，一個頭戴奇怪裝置的女孩張大嘴巴，似乎在發出痛苦的叫喊。

“你和仁成先生都很幸運，但我想你們也并非從未設想過這樣的情形吧。”犬神放下遙控器，看着屏幕上的女孩，眯起雙眼，“曾經有一位紳士，他在經曆一場大病之後，身體裡産生了一種人類還無法研制出來的抗體，而這種抗體是拯救一群罕見病小孩的關鍵，于是醫生們請求他去獻血清，紳士也很高興自己的血液能夠幫助到他人，于是他堅持獻了30年的血，直到最後身體老去無法再獻血時才停止。”犬神看向小光，“他最後一次獻血的事情登上了新聞，人們一邊感慨命運的奇妙也紛紛贊賞他的奉獻精神，同時也感謝他30年來為醫學領域做出的貢獻。”他語氣一轉，聲線裡帶了幾分淩厲，“但那都隻是因為他是一個普通人，如果他擁有在獻血之後能迅速恢複身體機能的異能的話，就會落得和屏幕上的人一樣的下場。”

人體實驗。

小光不能說自己和阿仁完全沒有想過這種事情，在很小的時候就懂得很多事情的他們認為自己老早已經足夠了解這個世界的黑暗面了，在他們出生前就結束的那場大戰中留下了許多人類的罪證，那些為人所知的紀實和影像資料已經夠讓人毛骨悚然的了，但在那之中，唯獨沒有和異能者相關的資料，但根據他們之後從鐘塔侍從了解到的來看，那場大戰說是異能者的戰争也不為過。

曾經有被稱為“七大叛徒”的超越者們為了終結那場戰争，綁架了所有參戰國的高層領導，強迫他們簽訂和平條約，并且成功了，這也是那場大戰終結的直接原因。

雖然這聽起來是很扯淡的事情，但這也足以說明超越者的力量之強大。

“七大叛徒”們用盡手段掩蓋自己的罪證，因此這件事情幾乎不為人所知。

但是，他們當初隻是一心想要終結戰争，守護和平，卻不料将其他異能者們推入了一個深淵當中。

僅僅七名超越者就能終結一場曠日持久的戰争，那假如這七名超越者都為同一個國家效力的話，會是怎樣一番景象呢？

和平條約上沒有涉及異能的相關事項，因此，戰後各國都如火如荼地開展了各種各樣的異能者人體實驗，就像屏幕中播放的那樣。

和犬神說的一樣，阿仁算是幸運的，在還沒有遭遇這些事情之前就去了英國，而這些事情他們也是在鐘塔侍從裡才知道的，并且僅限于聽說，并沒有親眼見到過。

原來，“聽說”和“看到”之間的差别，會有這麼大啊……

小光緊抿雙唇。

“世人們會覺得異能是神明賜予的寶藏，因此不管怎麼探索和發掘都是被允許的。”犬神露出厭惡的表情，“但對異能者本身來說，那或許是詛咒也說不定。”

小光聽到心髒撲通地跳了一下。

詛咒？

我……對阿仁來說，是詛咒嗎？

“當然，以偏概全也不可取。”犬神注意到了小光的表情，又解釋了一下，“比如作為最古老的異能者組織，鐘塔侍從就不屑這類人體實驗。不過——”

小光朝他投去目光。

“圓桌騎士團的預言，是否也能算作是一種實驗呢？”犬神諷刺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