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那你就先忙你的吧。”鈴木父親一聽“兒子”有事要忙,于是也不再勸說,他溫和地朝理查德看了一眼,眼神中透露出鼓勵的意味。
“那我先走了。”理查德洗了洗手,用手帕擦幹,然後走出大門。
他雙手插在褲兜裡,擡頭看着中庭中狹窄的天空,眨了眨眼。
鈴木父親從未在意過自己“兒子”樣貌和性格的改變,也從不過問“兒子”在做的事情,似乎隻要“兒子”在他身邊這一件事情就能讓他滿足一樣。
人類的“情感”還真是搞不明白。
理查德搖了搖頭,攤了攤手,然後向前走去。
岩佐商會,地下研究室。
“準備工作怎麼樣,哲?”理查德走進研究室,看着在一大堆顯示器前面坐着的四眼青年,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理查德先生,早上好呀。”哲看上去心情很好,他一邊敲着鍵盤一邊回答,“我之前就說過了,早就已經準備好啦~”
“我們掌控的部分媒體已經開始暖場了。”哲調出網上的一些目前看上去還帶着一些娛樂性質的投票和讨論。
你曾經有過因為自己的特殊之處被排擠的經曆嗎?
理查德看到其中一個投票貼的标題,然後鼠标往下滑,看着下面的評論留言區。
“我從小就能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就是那種所謂的‘陰陽眼’吧,至今為止可沒少受白眼。”
“我的力氣一直很大,小時候玩笑一樣随便拍拍同學的肩膀都能把他們拍得嗷嗷大叫,我一直覺得挺自卑的,後來有一次,我用自己的力氣救了一個女孩,突然又有些自豪起來了。”
理查德看到各種各樣的留言,嗤笑了一聲。
“難道想要依靠這些東西控制輿論?”理查德雙手叉腰,面露不屑,“犬他也未免太天真了一點。”
“當然不會隻有這些。”哲連忙敲打鍵盤,又調出一些還沒有被發布出來的輿論計劃,“後續還有一些綜藝活動的安排,用一些名人效應來進一步引發讨論。”
“這樣真的就夠了嗎?”理查德冷哼。
“理查德先生?”哲疑惑地從下往上向他投去目光,發現理查德的眼中,似乎凝結着一層寒冰。
“隻是說的話,任誰都會。”理查德看着屏幕上那些或真或假的言語,眯了眯雙眼,“在被采訪如果如果有100萬元的話是否願意捐獻給貧困地區的時候,大抵都會說願意,等真正把捐款箱拿到他面前說那麼請你捐款100元的時候,那些說願意的人又會找各種理由推脫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他們很自私?”哲略微想了一下說。
“哈哈哈,這當然也是其中的一個原因。”理查德笑着搖了搖頭,“但卻不是最主要的一個。”
“那是什麼?”哲露出好奇的目光。
“那是因為他們真的有100元。”理查德勾起嘴角,“人這種東西,不實際體驗過一番,是不會知道自己的底線有多低的。”他放下抱臂的雙手,轉過身,半張臉藏在陰影中,“所以,隻靠着這些東西是赢不了的。”說完,就擡腿離開了研究室,留下一臉迷惑和茫然的哲。
“即便是十惡不赦的混賬,在某些時候,也會表現出充滿人性的一面。”
哲腦中回想起之前犬神跟自己說過的話,表情中的疑惑更深了。
理查德先生的話和犬說的,不一樣呀?
另一邊。
“你的那些帖子我看過了,上面的問話我也先給你擋回去了。”酒店房間内,安吾一邊滑動鼠标看着網上的一些帖子一邊拿着電話,“下次要做這種事情之前麻煩至少先跟我報備一下吧,要是上面給我扣一個洩露情報的帽子的話,我今年的獎金就别想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呢!”電話對面,太宰笑得沒心沒肺。
“聽你的說法,那位辻先生對‘灰色’相關的事情應該十分清楚,既然他會說出‘那是不能被釋放出來的東西’這種話,那他甚至有可能知道‘灰色’的所在地。”安吾嚴肅地說。
“想要撬開辻先生的嘴是不可能的啦。”太宰歎了一口氣。
“連你都說不可能?”安吾有些驚訝地說。
“如果用修治來威脅他的話說不定有戲。”電話這邊,太宰無奈地攤攤手,“但我和國木田君是不會這麼做的,而你們在他面前第一眼露面的時候沒有這麼做就也已經失去這項選擇了。”
“津島修治,就是你和國木田先生一起養育的那個孩子嗎。”安吾笑了一下。
“哎呀哎呀,你這說的修治就像是我和國木田君的兒子一樣。”太宰擺擺手,臉上卻露出了笑容。
安吾透過太宰的話語仿佛能看到那個笑容,心裡也有幾分欣慰,太宰比以前更容易在人前顯露真實的情緒了,真的要多虧了國木田先生呢。
“不過你為什麼說可以用修治君來威脅辻先生呢?”不過安吾還是沒有忘記他們在談公事。
“修治對辻先生來說,應該是一個特别的存在。”太宰的表情變得嚴肅了一些,“雖然我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個‘特别’法,但我的直覺告訴我是這樣的。”
“你的直覺總沒什麼好事……”安吾吐槽了一句。
“我隻希望我這次的直覺沒猜對。”太宰苦笑出來,然後又說,“不過這次修治這條路已經堵死了,你可别想着對他下手哦,目前也沒有其他能撬開辻先生嘴的辦法,國木田君已經去拜訪那位帕西瓦爾小姐啦。”
“打算從圓桌騎士團的其他成員身上下手麼。”安吾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誰叫辻先生的騎士朋友們看上去都比他本身要好搞定呢。”太宰長歎一聲,又自嘲地調侃了一句,“我可以寄希望于國木田君的帥氣能夠讓那位帕西瓦爾小姐淪陷嗎?”
“你覺得呢?”安吾苦笑。
“你還是把黑市的通行暗号告訴我吧……”太宰無奈搖頭,這也是他這次打給安吾的最重要的目的。
安吾拿着手機走到酒店房間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冬季的寒風吹得街旁的行道樹飒飒作響,略帶哀傷地說:“暗号是‘土方歲三’。”
“原來如此。”電話對面的太宰眨了眨眼睛,也擡頭看了看灰白的天空,微微眯起雙眼,“的确是一個略顯哀傷的暗号。”
“你要小心點。”安吾叮囑了一句,“黑市裡面,什麼樣的人都有。”
“你跟Mafia出身的我說這個?”太宰調笑道。
安吾忽然愣了一下,又自嘲地搖了搖頭,現在的太宰真是“純良”到讓人快忘了這件事了,不過,他還是要扳回一城。
“畢竟你現在可是有家庭的人了呢。”安吾笑着說,“為了你家先生和兒子,可得好好保重啊。”
安吾說完,沒給太宰回嘴的機會就挂斷了電話,他估計現在對面太宰正氣得要砸手機吧。
電話對面,太宰的确氣得差點砸了手機,但想到這個是國木田君送給自己的禮物,還是忍住了。他收好手機,裹緊了脖子上的圍巾,朝着鈴木母親那一塊金屬鉀的來源地進發。
土方歲三啊……
太宰嘴裡呼出白氣,腦中想着這句暗号,不禁有些疑惑。
說土方歲三是日本“最後的武士”也不為過,函館也是他最後戰死的地方。
用這個名字當做暗語,不會覺得不吉利嗎?
————————四十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