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潮水退去

津島沒有察覺到太宰手上繃帶的異常，接連一系列的時間讓他差點忘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而當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到了不得不面對現實的時候了：倒計時一個星期，開啟期末考試周。

21：55 函館未來大學圖書館。

閉館音樂響起，在書本中埋頭苦幹的同學們也陸續擡起頭來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其中一桌的兩位好朋友也是——

“快閉館了，走吧。”鳴海對緊皺眉頭還不想死心的津島說。

“我知道了。”津島長歎一聲之後終于決定暫時放棄眼前這道解不出來的難題。

不過鳴海還是能感覺到他心裡并沒有完全放下，事實就是走出了圖書館津島還始終緊皺眉頭。

“有什麼不明白的明天再想吧，距離考試還有時間呢。”鳴海試着轉移他的注意力。

“我知道。”津島苦笑，“要是這次沒能拿到獎學金的話，就要向老師和太宰先生伸手了。”

“你們看上去财政比較困難啊。”

“而且欠辻先生的那麼多情報費還沒還……”津島快哭了。

“國木田先生是中學的數學老師吧，太宰先生是做什麼的？”鳴海好奇地問。

“專欄作家，說起來，好像也快到截稿日了。”津島看了看手機的日曆。

“這次的事件你們沒有任何報酬嗎？”

“畢竟沒有委托方啊……”津島無奈地攤手。

“雖然這樣問可能會有些唐突，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們為什麼會這麼拼命呢？”鳴海突然停了下來，“救我的時候也是，這次事件也是，你們總是在和死神打照面，到底是為了什麼呢？還是說隻是異能者的使命感？”

鳴海的語氣顯得有些自暴自棄，人與人的差别已經很大了，而異能的存在又拉大了這種差距，異能者因為有異能所以就必須要做些什麼嗎？如果有異能者不想使用自己的異能呢？沒有異能的普通人就隻能接受這種保護嗎？

腦子有些亂，他搖了搖頭，看向津島，看到對方的臉色迅速沉了下來，鳴海心裡一個咯噔。

“之前，阿槙也問過我類似的問題。”津島低聲說道，“我當時回答的是‘如果我有能力去做，卻沒有用自己的異能力救人的話，對我來說才是比死更難受的事情。’”

津島握緊雙拳，用犀利的眼神看着鳴海：“我的異能曾經傷害到了重要的人，那個時候我認為這是上天對我的詛咒，現在也沒有覺得它是一份禮物，我隻是在做我能做的事情罷了，還是說，鳴海君覺得我如果不是異能者的話就不會去救你了？”

“對不起……”鳴海低頭道歉，“是我擅自猜測了。”

“其實你的疑問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津島的語氣裡有一絲疲憊，“實際上這次我沒能救下阿槙，二條管家的事情也是……”

“要救下所有人是很困難的一件事情。”鳴海略帶感慨地說，“我有時候甚至不敢有慶幸父親還活着的想法，一方面覺得這是對不幸遇難的人的不尊重，另一方面也是無視父親獨自活下來的痛苦，父親自救的時候一定也希望能多救下一個同伴吧。”

“可我覺得不管什麼時候，感謝我們還活着這件事總是沒錯的。”津島說着，想起了辻先生之前對自己說的話，微微笑了，“拼命去做一件事和不死不休還是不一樣的吧。”

“倒也是。”鳴海也笑了，“謝謝你，津島君。”

談話到這裡，兩人也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津島要往右邊回宿舍，鳴海應該走左邊回家。

“我再送你一段路吧。”津島提議。

“沒事，從這邊過去也就隻有兩百米的距離了。我還不至于這兩百米的距離都應付不了。”

“好吧，那你自己還是小心一些，我先走了，明天再約圖書館啊。”

“OK。”

鳴海朝家的方向走去，心中有幾股情緒在對沖着，腦子裡還有一些東西捋不清楚。

他長歎一聲，準備暫時不去想這些事情，就在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在他即将經過的路邊，似乎站着一個人，他辨認了一下，認出了來人，心裡一下子緊張起來，他加快了腳步，想要當做什麼都沒看見。

“Stop.”那人看出了鳴海的意圖，便出聲阻止。

鳴海能感受到自己身體的顫抖，但他還是沒有停下腳步。

必須要快點逃走！

他大口地喘着氣，擡腳準備奔跑起來，卻在邁出腳步的前一刻被人拉住了手臂。

“I have something to ask you.（我有話要問你）”那人的語氣有些低沉，帶了一點陰郁和憤怒，卻沒有任何威脅的意味，“about Gawain（關于高文的。）”

鳴海愣了一下，緩緩地轉過頭。

武裝偵探社，北海道分社公寓内。

“上次被敵人逃掉了真是可惜，現在隻能等下一個機會了。”

“嗯。”

“之前那麼忙的，現在突然閑下來了還真有些不習慣呢。”

“哦……”

“不過就當做一個難得的假期好好休息一下以應對接下來的麻煩~”

“所以說，你現在在做什麼？”

“嗯？連這個都不知道嗎？國木田君不至于這麼過時吧……”

“我當然知道那個是面膜！所以才問你在幹什麼！”國木田很努力才沒有把手上的這支鋼筆折斷，他看着旁邊一隻手拿鏡子一隻手不停在臉上貼着面膜的太宰，煩躁地大聲說。

“在貼面膜啊~?”太宰哼着小調，心情十分不錯。

“本來我們預算就已經不夠了，你還去買這一大堆沒用的——”

“國木田君真是武斷啊，我從一開始就沒有說這些是買的好不好……”太宰略顯委屈地說。

國木田張着的嘴巴還沒有閉上，硬是把沒說完的後半句吞下，然後才繼續說：“那這些是怎麼來的？”

“前幾期的專欄裡，我寫了面膜和心理暗示的一些文章，這些面膜是我的讀者看完之後寄來送給我的。”太宰轉着臉看鏡子裡的角度，滿意了才松手，“順帶一提，這些還都是男士專用的哦，所以我這次就來親自體驗一下，國木田君要不要也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