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失去線索
打理好貓咪的事情之後,仁成回到家已經是過了淩晨一點了,原本已經有點疲憊的他在回家看到玄關處的兩雙鞋子的時候又精神起來了。
有一雙他确定是高文的,而另一雙……
“這麼晚才回來,你去哪兒厮混了?”這樣乍一聽像是老母親訓誡孩子的語氣。
“加荷裡斯……?”仁成看着抄起雙手站在地闆上居高臨下地看着自己的人,露出驚訝的表情。
不過在腦中稍微推理了一下就大緻猜到加荷裡斯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了。
“高文已經睡了嗎?”仁成坐在玄關上換鞋。
“那家夥被達裡爾的事情搞得身心疲憊,回來沒多久就睡了。”加荷裡斯的語氣裡透露出一股嫌棄的模樣。
“達裡爾他怎麼了嗎?”
“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
“明天再說吧。”仁成已經換好了鞋,“我稍微去洗個澡,你先去睡吧。”說完,很自然地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喂。”加荷裡斯放下雙手,微微眯起雙眼。
“還有什麼事?”仁成的語氣平靜。
“你就不奇怪我為什麼出現在你家嗎?”加荷裡斯有些咄咄逼人地說。
“高文帶你來的吧。”
“上次見面還兵刃相向,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會放過他,然後他還會帶我來你家。”
“這是他拿命向你換的。”仁成轉過身,一雙漆黑的眼向無垠的宇宙一般深邃,“而你也回應了他的期待。”
“還不是阿仁你指使的啊。”小光在一旁嗤笑道。
“就隻說了高文的事,那你自己就完全不在乎嗎?”加荷裡斯實在搞不懂。
“多一個吃飯的人而已,沒什麼。”
“切,誰要吃你的飯啊!”加荷裡斯大喊,之後别過臉,“我今天隻是送高文那家夥回來,順便跟你說這件事而已。”
“是嗎。”仁成的語氣溫和了一些。
“喂……”加荷裡斯看着仁成的背影,賭氣般地低喃道。
“你說。”
“你家門口名牌上那個鬼畫符叫什麼?”加荷裡斯用大拇指指着身後。
“那個字日語念tsuji,是十字路口的意思。”仁成耐心地解釋。
“tsu……ji……?”加荷裡斯面部表情扭曲了起來,怎麼這麼難念,果然就和高文說的一樣,日語就是受到惡魔詛咒的文字!
“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叫我就好了。”
“蘭斯洛特……”
“那麼,晚安。”
翌日
“達裡爾的情況是怎麼回事?”
早餐桌上,仁成、高文和加荷裡斯坐在一起,這副場景被小光戲稱為“五分之一的圓桌會談”。
“因為異能抽取裝置的原因,現在還剩下一口氣,變成植物人了。”加荷裡斯咬了一口面包,“現在在我家醫院。”
“異能抽取裝置?”仁成擡起頭。
“顧名思義。”加荷裡斯一口氣喝光杯中的牛奶,“是鐘塔在秘密研究的東西,多年前因為一次意外遺失,雖然後來又重新建造了,但遺失的裝置和技術仍然需要回收,我們這次也是帶着這個目的來的。”
“多年前就意識了的東西,為什麼現在才想要尋回?”仁成不解。
“不知道。”加荷裡斯攤攤雙手。
“那個裝置現在在哪裡?”
“十六夜家地下。”
“原來如此。”仁成的表情若有所思。
“抱歉,蘭斯洛特……”高文語氣低沉,“如果我能救下達裡爾的話,應該就能了解到更多的情況了。”
“你不是已經救下他了嗎。”仁成用陳述的語氣說,達裡爾目前雖然是植物人狀态,但他畢竟沒死,而且在加荷裡斯家的醫院進行治療,加荷裡斯家開的私人醫院不管是醫療技術還是醫療設施都是頂尖的,一定能很好地治療達裡爾的。
“但他現在變植物人,我……”高文十分自責。
“你就别再自怨自艾了。”加荷裡斯看不下去,“如果當時你沒有沖上去的話,現在達裡爾那家夥早就沒了,連植物人都變不成。而且,我在離開的時候看了一眼那個裝置的設置,是按照最高強度來計算的,他現在尚存一息也都是因為你的異能代替了他的一部分異能被抽取的緣故,然後他剩下的那一點點異能才能勉強維持他那一點點生命。”
“我的異能,代替了他……”高文眨眨眼睛,然後回想起當時的場景,又說,“這麼說起來,那個時候我的确有種身體裡的力量被往外抽出的感覺。”
“畢竟你的異能就是強化身體啊。”加荷裡斯切着荷包蛋,“簡直和傳說中的‘高文’一模一樣,白天就是個buff,晚上又變成了debuff。”
“啊哈……”高文尴尬地撓撓頭。
仁成開始沉默起來,他在思考加荷裡斯剛才的話:
“他剩下的那一點點異能才能勉強維持他那一點點生命。”
異能的能量和異能者的生命是一體的嗎?但是十多年前據說橫濱有一起事故,一個超越者的異能引起了一場大混亂,其中就有異能化身為人形和主人厮殺的事情——
不過那場大混亂也是異能本身造成的,和“異能抽取裝置”不同,因為如果是“異能抽取裝置”的話,那連太宰的“人間失格”也不會産生作用,異能能量和生命挂鈎的話……
他想着,擡頭看了看在對面,正在加荷裡斯背後用目光殺人的小光,小光也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一樣,朝這邊投來視線,兩人的視線相撞,仁成愣了一下。
“阿仁,你是不是在想剛才這家夥的話。”小光在加荷裡斯的頭頂指了指。
“如果異能能量代表着異能者的生命的話——”小光朝仁成走過來,臉上挂着詭異的笑容,“那你,是不是算有兩條命?是不是,想把我給‘抽離’掉?”
“沒有。”仁成很快地就回答了。
“恩?”加荷裡斯和高文茫然地看着他。
“沒什麼。”仁成用吃面包的方式敷衍過去。
他從有記憶開始就一直和小光在一起,因為小光是自己的異能,所以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但,如果那并不是“沒辦法”的事情呢?如果,小光其實沒有自己也能生存下去的話,那他是否應該做些什麼。
他突然想起了昨天的那隻貓咪。
也許……
另一方面。
“他從昨天開始狀态就有些不對勁。”警察局裡,刑警隊長原紅一看着玻璃對面臉色蒼白的十六夜雪,輕歎一聲說。
“辛苦了,紅一(あかいち,akaichi)先生。”太宰點頭微笑。
“是讀べにいち(beniichi)啦。”原隊長無奈地笑了一下,“會面時間是20分鐘,你們抓緊吧。”
原隊長說完離開了會面室,國木田和太宰坐下,國木田拿出自己的手賬翻看記錄在上面準備問的問題,太宰則觀察着玻璃對面的人的狀态。
“十六夜先生,打擾了。”國木田客氣地開場,“我叫國木田獨步,是津島修治的法定監護人,他是太宰治,我們今天是為了昨日發生在貴宅的事件來的。”
“津島……”阿雪垂着的頭微微擡了擡。
“修治是您的弟弟,十六夜槙的朋友。”
“阿槙的……朋友……”阿雪的雙眼緩緩睜大,“阿槙的……阿槙……阿槙他……”
他腦中浮現出弟弟死去時的場景,連忙擡手捂住雙耳,用力到指尖發白的程度。
“請節哀。”國木田閉了一下雙眼。
“是津島!是津島殺死了阿槙!是他殺死了我的弟弟!”阿雪近乎尖叫道。
“您撒謊~”太宰笑得眯起雙眼,然後又睜開一條縫,倒映在那雙紅色眸子裡的阿雪被壓得很小很小,“說到底,如果不是您把阿槙卷進一系列的事件中的話,他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十六夜槙是個誠實的孩子,并不是說他完全不會說謊,隻是他對自己承諾過的事情相當執着,盡管可能兌現承諾的途中會遇到很多麻煩,但他一定會做到,這次也是,他拼了命地保護好了修治,不僅僅是人身安全上,更是從心理上直到最後都給予修治最堅定的支持和肯定,如果沒有他臨終前說的那句話,修治可能現在還陷在一個死胡同裡出不來,這一點太宰覺得真的要好好謝謝他,而現在能夠對此聊表慰藉的也就隻有找出殺害他的真兇這件事了。
“有關‘夢之匣’的事情,能請您更加詳細地告訴我們嗎?”國木田為了不讓太宰繼續刺激阿雪便搶先問道,“據我們了解,這是由您創立的組織,您當初創立這個它的原因是什麼呢?”
“能夠自由地孕育生命,你們不覺得很棒嗎?”許是為了盡快擺脫内心的愧疚感,阿雪開始回答起國木田的話來。
“自由地孕育生命,是指把異能和屍體揉和起來的事情嗎?”
“隻是為迷失的異能尋找合适的宿主罷了。”阿雪看上去對國木田直白的說法很不滿。
“我想這項技術應該不是您自己發明的吧。”
“這不重要。”阿雪的語氣帶着嘲諷,“隻要能達到目的就行了。”
“您想成為造物的神明?”太宰右手撐着臉頰。
“并沒有。”阿雪露出苦笑,“隻不過是想試試做一個母親的感覺罷了。”
國木田聽了這話之後愣了大概有3秒鐘,太宰的雙眼則眯得更緊了。
原來如此,在為自己的性别而自卑啊。
“我有一件事想問你們。”阿雪突然主動開口了。
“您說。”國木田集中了精神。
“你們或者說警方有調查過宅邸的地下室嗎?”
“地下室的話……”國木田翻看着自己的理想手冊,裡面有警方相關的記錄,但是警方去調查的時候,地下室——或者說一片很大的地下空間已經被毀得差不多了,各種儀器和器具被砸爛扔在地上,沒有一個完好無損的東西,根據那些殘骸也隻能斷定出地下室是一個實驗室,涉及的相關實驗,可能就是異能與屍體結合的實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