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剛往前邁出一步,鳴海猛地一用力就把津島撲倒在地上。
“我真的不行了,拜托你……快給我……”鳴海的聲音已經蒙上了一層哭腔,津島想從地上爬起來但是青年身體某個部位的變化讓他大腦一時放了空。
不不不……冷靜下來。
他在心裡對自己說了千萬遍的冷靜才終于能夠說話。
“我……我們先出去。”津島完全是結巴地說出這句話。
“修治。”這時候,牆的側面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辻先生!”津島立刻激動地回應,他用力把鳴海推開,然後扶着快要沒有力氣的他站起來。
“修治,把耳朵捂上。”仁成看到津島沒事,心裡總算是松了一口氣,然後他又看了看津島扶着的青年的模樣,心裡已經大概推斷出是怎麼回事了,于是他對津島說。
“恩。”津島讓鳴海靠在牆上,然後用雙手死死捂住耳朵。仁成按下錄音機的播放鍵,舒緩的歌曲從錄音機中傳出,鳴海眨了眨眼睛,然後失去了意識。津島趕緊把他背在背後。
“走這邊。”仁成見狀,果斷地說,然後迅速往一個方向跑去,津島緊緊地跟在他身後。
路上的其他守衛已經被剛才仁成造成的監控的假象吸引過去了,所以現在他們一路上還算順利。
“辻先生,對不起。”津島愧疚地說。
“先離開再說。”仁成冷淡地回答。
突然,子彈破空的聲音就在很近的地方響起,仁成和津島為了躲避分别往兩邊倒去,津島背着鳴海撞到了牆上,踉跄了兩步。
“快走。”仁成說着,拉起津島往外跑。
小光毫無緊迫感地跟在三人身後,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呵欠。
三人終于順利地離開了教堂來到地面,仁成把黑色長袍脫下給昏睡的鳴海披上,跑去停車場把機車開出來,津島抱着鳴海讓他坐上後座,自己也坐上去把他夾在中間避免無意識的他摔下去。仁成發動了機車,呼嘯着離開教堂。
慢悠悠地回到地面的小光看着和來時一般的黑色鬼魅疾馳遠去,心情變得愉悅起來,他雙手枕在腦後,一邊慢悠悠地走着一邊緩緩地消失了。
他無法乘坐機車這一類的交通工具,當他離開仁成身邊太遠的時候,他本身的存在就會暫時消失,直到下一次再次出現在仁成身邊。他和仁成實驗過,這個時間大概是10分鐘,至于這10分鐘的時間裡,消失的小光究竟去到了什麼地方,這一點就連小光也說不清楚。
另一邊,駕駛着機車疾馳在街道上的仁成頭盔下的臉上挂着非常吓人的表情,他知道這件事絕對不單純,太順利了,肯定還有什麼内幕。
不過好在津島沒事。
津島坐在最後面,中間夾着一個鳴海,他的雙手隻能扶着仁成的腰。風太大,他彎腰閉起雙眼。
仁成抿抿雙唇。
他想知道這幕後到底是誰,對方的目标是津島嗎?
難道說……
“絕對不會把聖杯交給你的,亞瑟。”
他低聲喃喃,雙眼危險地眯了起來。油門也擰得更大了。
回到仁成家中,津島把鳴海放在沙發上,他的模樣實在有些狼狽,津島感到于心不忍就别開了臉。
“他受傷了。”仁成一邊說着,一邊從櫃子裡取出急救箱。
津島這時候才注意到遮住鳴海的黑色長袍上有血迹緩緩滴下,難道是最後逃出來時候的那聲槍聲?
“把他的長袍撈起來,我要給他緊急處理一下傷口。”
“哦,好。”津島照做,在伸手去撈鳴海的長袍的時候,手卻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心裡也有些撲通直跳,他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暈乎乎的。
鳴海現在的狀态還是很狼狽,他腦中不禁想到在地下時候鳴海的模樣,臉不自覺地就變得和煮熟的蝦一樣紅了,他又狠狠地甩了甩頭,然後才振作精神地伸手,撈開長袍之後,果不其然,鳴海的大腿上滿是鮮血,津島看着這麼多血,心裡咯噔了一下,總覺得自己腿上相同的部位也有些隐隐作痛。
仁成用浸了酒精的紗布給鳴海擦拭傷口,昏睡中的鳴海一點反應也沒有,仁成疑惑地皺起眉頭,他擦幹淨鳴海大腿上的血迹,卻發現在那血迹之下根本沒有什麼傷口……
撲通——
仁成突然瞪大雙眼,他的心髒開始不受控制地猛跳,血壓推動血液往全身四處流竄,然而仁成卻覺得四肢百骸都是冰冷的。
“辻先生?”津島歪頭看着他,疑惑地問。
他還從沒見過辻先生像現在這樣……慌亂?
仁成猛地站起身來,直勾勾地看向津島。
“辻……先生?”津島被吓了一跳,然後順着仁成的視線往下看去,發現自己的右腿上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一個窟窿,現在那個窟窿還不斷地在冒出鮮血。
咦……?
津島反應了兩秒才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他小心翼翼地把鳴海放在一旁,顫抖着站起來。
難怪他覺得頭有些暈乎乎的,腿上還有些隐隐作痛,原來……
“辻……先生……”
“修治!”仁成連忙接住倒下來的津島,他緊緊地抱住津島,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拿出電話,撥打急救。
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
……
與此同時,函館市警察局。
“那麼,鳴海先生暫時就拜托各位啦~”太宰神清氣爽地走出警察局,伸了一個懶腰。
“不知道國木田君那邊如何了。”
另一邊,鳴海家。
“沒有人?!”
“怎麼回事??”
“讓二位失望了,真是抱歉。但如果可以的話,還希望二位配合一下我的工作。”
“你這家夥是誰?”
“武裝偵探社,北海道分社所屬,國木田——”
“看招——嗚哇啊!!”
“獨步!别随随便便打斷人家的話啊!”
“你這混——呃啊!!”
“老實點的話,我也可以考慮手下留情。”
“可惡……”
“要再試試嗎?”
……
……
“喲~真不愧是國木田君!”太宰看着被警車載走的兩人,從國木田身後探出頭來說。
“這兩個家夥就是不聽人說話。”國木田揉了揉手腕,剛才那兩個人一直負隅頑抗,害他折騰了好久。
“國木田君還是太溫和啦~”太宰擺擺手,“如果在一開始就直接把人打暈就沒那麼多麻煩了。”
“像你對鳴海先生做的那樣?”國木田白了他一眼,“鳴海先生現在是精神不穩定,要是換做其他人,把你告上法庭了我可不會出庭替你作證。”
“不過也正因為鳴海先生是那樣的精神狀态我才隻能出此下策,換做其他精神正常的人的話,我一定能說服他們的。”太宰自信地說。
“滴滴滴——”
國木田還沒來得及吐槽太宰,電話就響起來了。
“國木田君真是日理萬機啊。”太宰癟癟嘴。
國木田沒理他,打開手機一看,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是誰?”太宰好奇地問。
“辻先生。”國木田說完,按下接聽鍵,“你好,這裡是國木田。——什麼?!——好,我知道了,馬上過去!”
“發生什麼事了?”太宰感到事情不對勁。
“修治出事了……”
……
……
竹田醫院。
“辻先生!”國木田和太宰趕到醫院大廳,看到仁成在那裡等着了。
“修治情況如何了?”太宰連忙問。
“失血過多,現在正在搶救。”仁成情緒低沉,聲音勉強還算平靜。
“請問是辻先生嗎?”這時候,有一個護士急匆匆地朝他跑過來。
“我是。”
“津島君目前正在搶救,需要輸血,但醫院的血包不夠了。”護士焦急地說,“請問您是A型血嗎?”
“我——”
“我是!”國木田立刻站出來。
“這位先生——”
“我是修治的監護人,國木田獨步,我是A型血!”國木田激動地說。
“好的,那請您先跟我來配型吧。”護士領着國木田往一旁走去,太宰擔憂地看着國木田,又轉頭看了一眼仁成。
“結束之後,我再告訴你們詳細的情況。”仁成看出了太宰的猶豫,說到。
“我知道了。”太宰點點頭,然後跑過去跟在國木田和護士的身後。
仁成看着那條走廊,突然感覺那就像是一個快把自己吸進去的無底洞一樣,他忍不住移開視線,離開大廳走到中庭。
是自己太過天真了,是自己以為太過容易了。
“哎呀哎呀,真是危險啊~”突然,世界上的其他聲音仿佛都消失了一般,隻有那個熟悉的嘲諷聲在耳畔響起,“不知道那小鬼這次能不能扛過去呢。”
“你是知道的吧,小光。”仁成壓低聲音問道。
“知道什麼?”小光一臉無辜地說。
“你一早就察覺到了吧,修治的傷。”仁成看着他,黑色的眸子裡,透露出某種陰暗的情緒。
“你不也應該察覺到了嗎?”小光絲毫不逃避仁成的目光,也絲毫不在乎那雙眸子裡洶湧的暗潮,“我對你說過,太過緊張的話,原本能夠注意到的細節也都會被忽視掉的,這可是很危險的。”
仁成愣了一下。
“每次一碰上這個小鬼的事情你就變成這樣,到頭來,卻想要甩鍋給我嗎?”小光用審判一般的語氣說道。
仁成無言以對。
“不過說真的,我還真想看看要是這次這小鬼挺不過來的話,你會變成什麼樣~”小光用滿懷期待的語氣說。
“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唔?”小光看向仁成,那雙黑色眸子裡的陰暗情緒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堅定的光芒。
小光眨了一下眼睛。
“他一定會沒事的。”
啧……這種眼神真是太讨厭了!
這種認真地關心着别人的生死,自己怎樣都無所謂的眼神!
——————其四·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