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男音從俞知遊後腦勺響起時還把他吓了一跳。
陳向喧問他:你這樣可以避免他緊張,又能看到他的彈奏,确實是個好辦法。
“你下次能不能提前拍我一下,”俞知遊說,“突然一下子很吓人。”
陳向喧說:那我就默認為我們還有下次見面了。
俞知遊沒理他,繼續用刁鑽的姿勢看向舞台。
他們就在那裡看完了五位選手的彈奏,陳向喧突然對俞知遊說:他們唱歌沒你好聽。
俞知遊挑高一邊眉毛,像是聽到什麼笑話:“諷刺我?”
他擺擺手:發自内心的。
俞知遊說:“你耳朵不好。”
陳向喧心想:你眼神不好,我耳朵不好,咱倆還是那麼般配。
“接下來是六号選手孟稻。”評委區的老師拿起話筒喊道。
稻子上台時還在觀衆席掃視一圈,陳向喧看他舒了一口氣,大概是因為沒看到他和俞知遊,心理壓力小了不少。
一整首彈奏下來都很順利,俞知遊卡着他結束起身的時間從牆角走了出去,稻子拿着吉他剛站起來,眼神往邊上一掃就看到了俞知遊。
還在笑的嘴角一下子就收回去了,那嘴直接繃直,看到陳向喧後,人也站直了,像是在參加保安選拔大賽。
“他慌了。”俞知遊說。
陳向喧拍了他一下,比畫道:肉眼可見。
稻子将吉他放進包裡背着走了過來,他扯了扯外套問陳向喧:“陳老師,怎麼樣?”
陳向喧比了個大拇指,俞知遊也對稻子比上一個:“不說别的,油肯定是你的。”
“陳老師說吉他是我的,”稻子看向陳向喧,“是吧?陳老師?”
兩人看着他沉默無言,稻子跟着一起沉默。
三個人站在那裡誰都不說話,眼睛都不帶眨一下,最後還是陳向喧掏出手機給他們說:我們去坐着等比賽結果。
俞知遊終于眨了眨眼朝着觀衆席走去,稻子順手把眼睛揉了兩下,搭着陳向喧的肩膀朝那邊走。
稻子坐在那裡就開始左右望,偶爾還會抖抖腿,緊張的感覺就差寫在臉上了。
最後幾個參賽選手演奏完畢,稻子背着吉他就說要去一趟廁所,俞知遊伸手攔住又将他按回座位上。
“你上次不也參加比賽了嗎?從頭到尾也總跑廁所?”俞知遊站在那兒問他。
“啊……說來挺不好意思的,”稻子指了指旁邊的陳向喧,“上次多虧陳老師幫忙,那天差點都給他手機幹沒電了。”
陳向喧在旁邊擺擺手,意思是說:沒關系的。
俞知遊看他一眼:“現在社交能力這麼強?”
陳向喧愣了愣,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俞知遊是在問他,他比畫道:不強,很勉強。
稻子看着他倆,問:“你倆到底是不是認識啊?”
他還沒得到回答,前面評委席的老師就喊着參賽選手去前面等着頒獎,稻子把吉他交給俞知遊,揉了揉臉朝前面走。
陳向喧看向被俞知遊拿着的吉他問:你真的不再彈琴了嗎?
“對,”俞知遊勾了勾吉他包的肩帶,“那把吉他都被我丢了。”
撒謊不打草稿。
陳向喧點點頭,又說:那把吉他挺貴的,丢了很可惜。
“貴不貴的不重要,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他看向舞台的方向,伸出左手,“你看,我的手像是會彈吉他的手嗎?”
他的手指肚沒有對着陳向喧,陳向喧擡起手想去碰一碰,手剛擡起來便又停在半空,他比畫着:好吧。
“沒什麼事我們還是少見面,”俞知遊緩緩偏過頭朝陳向喧笑了笑,“各自過好自己的生活。”
陳向喧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比畫道:比賽結果要公布了。
稻子站在台上望着陳向喧他們,兩人擡手朝他揮了揮,誰都沒再多說一句。
稻子得了二等獎,他将那些小獎品放進衣兜口袋裡,提起了屬于他的榮耀。
稻子的緊張情緒在提起那一桶油和兩提卷紙時徹底消失,他帶着自信的笑容站在台上做了幾個彎舉。
所有選手中就稻子最活躍,精神狀況極佳,陳向喧看到俞知遊本來想鼓掌的手也默默收了回去。
自信男人稻子提着榮耀緩緩朝觀衆席走來,俞知遊背起吉他像是要跑路。
誰知道稻子提着那麼些東西還能跑過來,他一個滑步攔在俞知遊面前:“去哪兒?”
俞知遊看了眼二樓,說道:“我去逛逛。”
陳向喧連忙比畫:我也去,一路。
俞知遊說:“那我去吃飯。”
“你不是吃了漢堡嗎?”稻子突然樂了,“去吃也行,要後廚用我這提油,咱們嘗嘗二等獎的滋味。”
“寄存吧,我不餓了,”俞知遊說,“買衣服。”
“不對勁,”稻子用抽紙拍向俞知遊的腿,“你沒有為我自豪的感覺,你是不是嫌我丢人?”
“沒有的事。”俞知遊說得十分堅定。
“放屁。”
“真沒。”
“你發誓。”
“好吧,你好丢人,”俞知遊深吸口氣,“真沒見過一個彈吉他的在台上健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