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向喧看見五音不全的手僵住了,半天都沒有動作。
也不知道是在考慮彈唱哪首曲子還是想直接離開教室。
下一秒,五音不全的畫面突然消失,教室人數變成了‘1’,看來他是選擇了第二種方法。
簡單快捷,直接拒絕。
五音不全又給他發來了消息:擰螺絲老師,咱能隻學指彈嗎?
熬夜給吉他擰螺絲:是更喜歡指彈嗎?
五音不全:是開不了口。
熬夜給吉他擰螺絲:你唱歌的時候跨大江老師笑話你了?
五音不全:沒有……他說憋住笑是職業素養。
熬夜給吉他擰螺絲:這樣……那你再進教室吧,我們多上半個小時,跨大江老師剛教的那首曲子我給你演示一下指彈版,你肯定很快就能學會。
五音不全:你還不睡?
熬夜給吉他擰螺絲:在等你學完。
五音不全:不是真在熬夜擰螺絲吧?
熬夜給吉他擰螺絲:要不你還是唱吧。
五音不全:馬上來,擰螺絲老師。
教室人數再次成了‘2’,這算是免費加課時了,陳向喧反正還不困,少這半小時也沒什麼影響。
彈奏結束,五音不全自己試着彈了沒多久就退出了教室。
他發來消息說:謝了,早點休息。
熬夜給吉他擰螺絲:客氣,練琴過程中有什麼疑問可以随時問我。
五音不全沒有回複,但陳向喧收到一個五星好評的課程評價,他不怎麼上網課,主要有的學生一聽他隻能打字就覺得是想故意拖延課堂時間。
其實他一般都是延遲下課時間,甚至和今天一樣多教些時間的。
安豐和何倉的課程評價都是九點幾分,隻有陳向喧是七點幾分,後面還跟着什麼‘沉默寡言,甚至不言’這種評價。
想到這個,五音不全在課堂上也是一句話都沒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到這些評價幹脆不說話。
要是真的因為這個原因,那五音不全還是挺體諒人的,又或者不想給自己找事?
大半夜地上吉他課,和老師說話還不理,純屬添堵,幹脆自己也不說話嗎。
陳向喧想不明白原因,幹脆定了個早上九點的鬧鐘回了房間睡覺。
鬧鐘響起的時候他還在做夢,夢裡他正在給吉他調音,突然3弦斷開崩他眼睛上,陳向喧一瞬間什麼都看不見了。
以至于他被鬧鐘叫起來時盯着天花闆看了好久才确定自己沒有瞎。
這個夢的後遺症就是陳向喧一上午都害怕手裡的琴會斷弦崩到自己,盡管這種情況從沒有發生過,但那個夢實在太真實了。
他不是怕被弦崩到會痛,他是怕失明——無法言語,又不能看見,那真的會憋出病來。
陳向喧懷揣心事吃午飯的時候,何倉滿臉喜悅地出現了。
“陳老師~”何倉賤兮兮地喊着。
機械男音發出:陳老師不在。
“什麼?我們琴行的頂梁柱陳老師竟然不在!”何倉一屁股坐到陳向喧旁邊那把椅子上,遺憾地歎口氣,“我還想跟陳老師聊一聊我的相親之行呢,可惜了。”
陳向喧打下幾個字,端着飯盒看向何倉,手機裡傳出:細說,快說!
何倉到琴行三年,這三年就沒見他談過戀愛,李叔有時候八卦兩句,何倉都是随便敷衍敷衍,偶爾碰上對他有好感的,何倉都是裝傻,這次突然出現一個白月光——說實話,陳向喧真的還挺感興趣。
“上高中的時候,她是班上的文藝委員,有一回元旦晚會——”何倉帶着笑回憶着很遙遠的過往。
陳向喧放下飯盒,做出‘暫停’的手勢,他打出字朗讀播放:你怎麼不從開學那天開始說?
“嫌長啊?”何倉帶着委屈腔,“我還以為我的一切你都會感興趣,誰知道……就這麼短短兩句你都聽不下去。”
陳向喧皺了皺眉,在手機上飛速打下:我飯還沒吃完,可别刺激我。
“得得得,”何倉滿意地感歎一聲,臉上的笑就沒下去過,“總之就是我的音樂夢是因為她,但是學生時代沒那麼大的勇氣,這次相親倒是緣分,剛開始她根本沒認出我,後來我說我是學校樂隊裡那個,她一下子就想起來了,感謝音樂。”
陳向喧吃了兩口飯,問他:然後呢?
“然後她挺開心的,問了很多以前樂隊的事,”何倉自信滿滿,“我覺得這次有戲,青春遺憾有望被彌補。”
陳向喧說:我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你是不是嫉妒我?”何倉斜眼看他。
陳向喧吃完将餐盒丢袋裡系起來,他說:你忘了我想複活愛人嗎?
這次輪到何倉愣住了,他本以為這就是陳向喧上次的一個玩笑,結果陳向喧這次又提起,神情還挺認真,何倉小心翼翼地問:“你到底真的假的?”
他提着垃圾袋走出琴行,何倉跟在他屁股後面,他都開始懷疑自己這個炫耀是不是不太合時宜。
結果陳向喧突然笑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