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瓊瓊牽起姜雪晴的手，看着面前你追我趕的二人捧腹大笑起來。

“就是，大笨蛋一個，天天皮癢。”

姜雪晴沖着跑遠的二人起哄道：“鄭哥，我帶瓊瓊回去就行，你快揍他！”

“姜雪晴你個叛徒！”冉煦一邊伸出手鄙視姜雪晴，一邊光着腳在細沙上慌張逃竄。

“笑死，誰讓你非得犯賤，活該！”

“小狐狸哥哥呢？不回去屋裡嗎？”

走去剛剛靠岸的林光霁和程暮寒身側，鄭瓊瓊輕輕拽了拽臉色發白的林光霁衣擺，略有些擔憂。

“嗯，我想在外面看看雨景，你們先回吧。”

林光霁輕輕揉了揉瓊瓊的頭發，滿面溫和笑容：“記得先洗個熱水澡，别感冒了。”

“好！”

見姜雪晴也一副擔心模樣，程暮寒輕輕搖頭示意人别在意：“我們稍後回去。”

“知道啦，給你們留點私人空間，一定要離海遠點哦。”

在林光霁略有些疑惑的神情中，姜雪晴與二人揮手告别，帶着瓊瓊緩步走回酒店。

天際愈發陰黑，傾盆大雨也毫無停歇之兆，僅是短短幾分鐘，海邊湍流人群便四散開來，僅剩零星幾人同林光霁一般，望着灰藍海面出神。

“是發現什麼異常了嗎？”程暮寒微微皺眉，如此确認道。

林光霁：“......”

長久沉默後，林光霁隻是搖搖頭，牽起了程暮寒的手：

“暮寒，你說，海的盡頭會是什麼呢...”

猝不及防的發問讓程暮寒一頭霧水，卻隻是稍作思考，便認真回應道：

“若你指的是可視範圍盡頭，答案應該是天際線。”

“如果是基于人類的學識和認知，則可能是另一片大陸，亦或是另一澤汪洋。”

“但出于理想主義，海不會有盡頭的。”

“這樣啊...”

好似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那片海水的洶湧竟蓋過了耳邊嘈雜，讓人集中精力于身側渴求。

海風吹拂，本應無比順滑的銀發此刻也雜亂起來，程暮寒下意識幫人理好發絲，卻見林光霁眼中似有一道光芒流轉而過。

雙手握緊臉側寬厚手掌，借着雨水浸染刻印，滴落指間。

“人們常說，海的盡頭是未來，是夢，是希望，是新生...”

“但在我看來，海的盡頭是天，是記憶，是月光升起，是死寂...”

“比起幻想那周而複始的盡頭，我更好奇真實存在的海底...究竟是什麼景色。”

“是否如那即将燃燼的月光般，滿是謊言。”

四下鴉啼，卻翅翼沉重，僅低空翩飛，無以歸去那輪本不該現身的血月。

落雨皆停，程暮寒忽覺這份異樣，看向面前人兒，表情愈發驚恐。

語畢，雨落，一切一如既往，唯有林光霁雙眼滿是委屈，苦笑一聲松開了緊握的那隻手：

“抱歉，讓程隊為難...”

話音未落，林光霁被人瞬間擁入懷中，那暴雨下依舊炙熱的身軀好像在不顧一切的融化二人間層層堅冰一般，讓人明顯一怔愣。

稍事猶豫，他最終還是沒能垂下手，坦然接受起這份溫情。

“暮寒，你知道嗎？小狐狸它...唯獨不會在與人約定時說謊。”

“畢竟它偶爾也會期待，在這錯綜複雜的人世之間，有一個人類真的願意毫無保留的為它實現這一無法依靠自己實現的願望...”

“即使是一顆不藏有毒藥的小小糖果，一份不意圖取它皮毛的溫暖擁抱...也足以讓它用生命做擔保，許諾一生一世的守護。”

一快一慢的心跳頻率愈發趨近，林光霁将臉埋入程暮寒肩頭，如撒嬌般蹭了蹭他頸窩，釋然道：

“他并不是單純，會傻到為了于人類而言微不足道的心願去豁出性命。也不是膽大，在危機與死亡面前毫不動搖。”

“他隻是一無所有，也曾遍體鱗傷，所以才敢全力以赴，用自己的生命作為最後一場豪賭中既卑微又無價的籌碼，隻為找到這本蜉蝣一般的命途究竟有何種存在意義。”

“所以，暮寒，認真聽我說。”

“無論未來發生什麼，你會做出怎樣的選擇，一定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

“隻有這樣，我才能确保你的安全，你們的存活...”

“若有你在，我就還有逆風翻盤的勇氣，再度重生的希望...”

“即使一次也好，試着利用我來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