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前人确實手握近似總域作戰人員專用對勿忘武器,威力卻與其大相徑庭...
何況,一個普普通通的路人要如何這般靈活的躲避勿忘襲擊?
更不用說做到毫不慌張的與異種交流一事...
不對勁...這不對勁...
百手愈發慌張。
仿佛知曉他的思想般,林光霁掩面輕笑,盈盈道:
“明明有勿忘的氣息存在,卻又摻雜着人類的異馥,還持有冥谪才可以使用的對勿忘武器奧特瑞,我當然知道。”
他将食指抵在唇邊,做出噓聲手勢:
“誰沒有點秘密呢?”
林光霁又補了一槍作為警告。
“呃!”
才剛削弱幾分的痛感席卷而來,百手後悔萬分...
昨日夜晚應該再堅持一下,不去偷竊停屍間那份新鮮的美食,今日一早便會因為饑餓過度無法自愈,不必遭受這般折磨...
林光霁的話語适時打斷了他的頭腦風暴:
“我也知道你很好奇,傷口不僅比其他人傷到的更痛,還難以恢複,對不對?”
對,求你不要再讀我的心了,百手生無可戀。
“跟我走吧,我們有的是時間去解答,如何?”
林光霁收起狙擊槍,向他伸出手,卻見對方一臉遲疑,不可思議。
“走...?去哪?”
“不對...你...到底是誰...”
百手臉色慘白,自愈速度越發緩慢,再拖下去,大概率會因失血過多身亡。
林光霁思考片刻,利落取下早已佩戴好的醫用手套,如同紳士般右腿後撤一步,左手輕貼其右側心髒位,右手握住那挂有狐尾裝飾的長衣尾微微屈膝,颔首行禮:
“自我介紹一下,隸屬于勿忘學研究總部,勿忘心理學專題研究ZT分部的負責人,心理學家林光霁,初次見面。”
如雷貫耳的名諱,暗藏殺機的标志性動作,不過再次擡起頭的瞬間,銀灰發絲已然遍染墨色,熟悉的半臉狐狸面具亦赫然顯現。
尤其是那雙冰冷的血色瞳孔,可謂是無勿忘不識!
百手瞬時怔愣在原地,震驚不已:
“你就是那個和勿忘做交易的人類?!”
毫無新意的震驚,林光霁似有些無奈,待面具幻化為一副眼鏡後迅速收起,輕歎道:
“我們的科研項目需要大量勿忘樣本,卻沒能得到勿忘學研究總部的支持,與各總域也不算熟絡,自然沒有過多合作。”
“所以,我這名盡職盡責的領導者不得不親自動身去盡可能的收集樣本,以維持心理學研究分部的運作。”
“能和平交易是最好的,不能也沒關系,我有的是手段讓你們服軟。”
“不過,至少現在,我已經把選擇權交給了你,你是個聰明人,好好想想,該怎麼做?”
百手:“......”
這句威脅可不該是一張稚嫩臉龐帶有笑意說出的話,百手在腹中隐隐打起退堂鼓。
他稍作思考,謹慎回複道:“隻是提供樣本...就能放我走?”
顯而易見的意圖,林光霁卻并不介意打開天窗說亮話,避免因誤解導緻更加複雜的局面:
“我知道你在打什麼小算盤,别想欺騙一名心理學家。”他無奈歎息。
全盤皆輸,百手果斷認栽:
“說實話,我不認為自己能夠為你提供怎樣的價值,但如果你能确保我不會被BOSS派來的家夥弄死,我會按照你的要求,乖乖跟你走。”
林光霁的表情溫和了幾分,霎時間完完全全一副人畜無害的可愛模樣。
百手也險些懷疑,剛剛給自己暴力開顱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隻見他将人扶起,遞去名片,囑咐道:
“拿着這張名片去心理學研究分部,以面試為由找我的小助手‘雯’,她會将所有要求一并告訴你。”
林光霁向前踏步,用力踩碎那掉落在地面上的稚鬼派系代表物。
“還有,徽章和耳飾不要再碰,裡面有定位裝置和生命活動檢測裝置,現在的你在那個儀器中已經是死亡狀态。”
“他們即使懷疑,趕來這邊時也不會發現異常,說不定還會與弑神隊意外相遇,殺個你死我活呢。”
那副狐狸般狡猾的笑容令百手起了滿身雞皮疙瘩,雙腿也打起顫來。
“你果然...”
“路上很安全,去吧。”
林光霁釋放赦免令,百手才堪堪松了口氣。
真是碰着硬茬了...
它劫後餘生,如是想。
“哦,對了...”
剛剛回歸軀體的魂魄再度逸出,百手機械地回過頭,卻看見林光霁那副陰謀得逞的笑容,瞬間添了幾分怒火...
但絲毫不敢宣洩。
“不是在逗你,别生氣。”
火氣又被一盆冰水徹底澆熄。
“你的孩子在我們住院部,他很乖,我知道。”
猶如晴天霹靂,百手愣在原地,他吊起的那顆心終究還是缢死了。
這個人會用我的孩子要挾我嗎?會對我的孩子做什麼不利的事情嗎?我還能再見到我的孩子嗎?
萬分不安,再正常不過的反應。
林光霁隻是輕聲笑,繼續說着:“我允許你以‘父親’的身份去看望他和他的母親,他們都很想念你。”
一瞬轉機,那黯淡雙眼忽然瞪大,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你...”
“再會。”
林光霁果斷結束對話,百手身上的傷口也已然愈合完全。
他這才意識到,自始至終,那個人類都沒有斬殺自己的想法,可他偏偏無法更加接近這個人分毫。
溫柔且決絕的劃清界限,殘忍的人類,百手如是想。
“等等...”
趕在人走遠之前,百手抛給他一個物什:
“雖然不知道你那把奧特瑞是怎麼來的,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大部分勿忘并不知曉這件事,依舊堅信這是你的勿忘能力。”
“所以...我建議,在那家夥面前,你還是當個完整的人類比較好。”
“如果躲不掉他們,就用它幫你脫身。”
後退兩步穩穩接住,一做工精細的骨哨赫然呈現手心。林光霁眨眨眼,瞬時間了然這是何物。
“一向來無影去無蹤的北極狐若是在皚皚白雪中被抓住,隻可能是在自投羅網。”
他将骨哨仔細收好,微微颔首與百手道别:“等我回來之後,再談那份關于我尚未知曉情報的交易吧,你知道我向來都不會虧待為人真誠的合作夥伴的。”
沉默,在此時此刻是恰到好處的道謝,百手深鞠了一躬,忙不疊的奔往心理學研究分部。
林光霁瞟了眼斜上方的監控攝像頭,拽起兜帽從容不迫的離開。
數隻雙眼如他一般血色的烏鴉齊齊消散于空中,附近幾處監控攝像微微晃動,始終人滿為患的畫面終于活動起來,駛離了第一輛好似因堵車停滞不前的小轎車...
即使它的前路一片開闊,井底之蛙也僅能看到監控畫面大小的井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