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樹梅花一潭水,四時煙雨半山雲。①”
這句對聯中的梅花,指黑龍潭,龍泉觀裡的梅園。
如今梅樹郁郁蔥蔥,一眼望去皆是一片綠海。隻有到了冬季,天地銀裝素裹,滿園寒梅,獨立枝頭。
穿過梅院,是一座古樸莊嚴的道觀,清香袅袅,遠離塵世。屋脊上蹲着一隻隻神态各異的瓦貓,執以飼虎,震懾邪祟。屋檐懸挂的質樸青鈴,在風中搖曳,發出輕靈的聲音,使人靈台清明。遠遠看上去,錯落有緻的建築群,仿佛一幅幅水墨畫。
一個清俊男子穿着黃底黑框的對襟道衣,身背着雙肩包大步跨出大門,穿過絡繹不絕的遊客,沿着山麓往下。腳步輕盈,如履平地,與下山雙腿打擺子的遊客,形成鮮明對比。
不一會兒,他上了山腳最近一個站點的公交車。
年輕人一身道袍,看起來與公交車内的人們格格不入。然而,下一秒,年輕人掏出了手機,一臉認真。
有人好奇地湊過去看,發現他正在刷視頻,眼角抽搐。
現在的道長都這麼與時俱進嗎?
七星鎮。
正在直播的沈星星,聽到喘着粗氣跑來的陳父,說陳福出事了,立馬站起來。
本想伸手去攙扶陳父,似乎想到什麼,又将手縮了回來。
陳父似乎沒有看到一樣,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雙手。
“星星,陳福出事了。”
沈星星安撫道:“陳叔叔,别着急,陳福出什麼事了,你詳細說說。”
“福子幫你忙完開店的事情,剛到家,侯波也就是他一個朋友,興沖沖說,發現了什麼山魈。福子一聽,立馬跟着走了。現在快七點了,人還沒回來,以往他進山,回不回來都會打電話說一聲,今天到這個點了,還沒打電話來,而且他的電話也打不通。我現在心髒跳得厲害,總感覺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我們已經報警了,而且聽福子之前提起,你看出他最近會出事,還給他一個替身小人。我過來就想讓你算算,福子是不是……”
陳父不敢說後面幾個字,他怕說了真的應驗了。
陳福是他唯一的兒子,萬一真出事了,他和老婆該怎麼辦?
沈星星透過陳父的面向,看到了兩條未來走勢。一條子孫宮從根兒上攔腰斷裂,說明陳福未來遭了不測。另外一條,子孫宮往前延伸,隐隐散發生機,兒孫滿堂之相。
腦中此時閃過一段畫面。
陳福一路狂奔,時不時看向身後,似乎在逃命。整個人非常狼狽,看樣子還受了傷,而他身後跟着一抹巨大黑影,像人,但身後有尾巴。
此時,一條深不見底的懸崖,出現在陳福面前。
畫面最後,陳父一夜白頭抱着棺材痛哭流涕。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沈星星顧不得其他,收拾一堆感覺自己能用上的東西,擡腳往外面走。
“陳叔,福子确實遇到了一些麻煩,我現在去找他。晚了,可能真有危險。”
陳父一聽,隻覺得眼前一黑。
“我讓他老老實實跟我開店,他就是不聽……”
陳父見沈星星想靠雙腿跑出小鎮的動作,顧不得傷心,将他塞進自己的三蹦子(三輪車)裡。
沈星星這次沒有掙紮,坐上了三蹦子。
七星鎮晚上,遊客不如白天多。三蹦子很快駛出小鎮,沿着沈星星所指的方向而去。
滇省山多,平原少。
從小鎮出來,沿路兩邊都是綿延不絕的山脈。這些山脈連本地可能也沒踏足過,自然流傳着許多神秘詭谲的傳說。陳福就是以這個為賣點,經常穿梭在各種大山内,獲得了不少的人氣和粉絲。
這次,他前往的山脈,叫小兒山,海拔不高,頂多兩個小時就能到頂,然後拍幾段視頻再下山。
至于山魈,若是拍到了更好,拍不到也沒關系,反正這些年一直沒拍到傳說中神秘生物,早就習以為常了。
然而,天快黑了,還沒到山頂。
陳福衣服濕了大半,望着前面黑漆漆的樹林,心中生出一絲異樣:“侯波,山魈在哪兒?”
“就在前面不遠了。”
侯波沒有回頭,語氣機械回答陳福。
“這話你都說三遍了,結果現在還沒看到山魈,該不會是唬我的?天色不早了,咱們下山吧。我們沒帶設備,在山裡過夜很危險。該死,水果牌的手機,信号太差了,下次進山,還是帶國産吧。”
陳福拿着手機四處尋找信号,沒有注意侯波的異常。
“回去?你回不去了。”
“你……”
陳福剛一轉頭,看到侯波身後,露出半張蒼白的人臉,大腦瞬間空白。
“你,你身後那是什麼東西?”
侯波沒有回頭,而是詭異一笑,“你不是想找它,我現在把它帶來了,快過來呀。”
夜幕降臨,樹林周圍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陳福背後一涼,下意識後退。
侯波發出一聲不似的人的尖叫,毛茸茸的爪子,直奔陳福的胸口。
侯波的速度很快,陳福來不及反應,即将被掏心時,胸口一燙,一道紅光将侯波彈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