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個已經知曉所有命運的先知,可他最不相信并嗤之以鼻的便是蔔算預知,和那些江湖術士不同,南枝明顯不是那種裝腔作勢的騙子,而是真的知道些什麼。
若對方知道他的能力,卻依然不在意和他撕破臉,這就更讓他感興趣了。
他看得出來,對方身後的伴讀兇狠鋒芒畢露,反倒是小皇子的所有反骨都藏在那溫順乖巧的皮囊之下。
“無事,不願意答便算了,不需要用看待敵人的目光看着老夫,老夫真要做什麼,無論是你們兩個小娃娃,還是暗中那些人全都攔不住。”
仲景的聲音不高,卻讓眼下的氣氛更加凝重,南枝并不意外暗中還有人保護,聽到對方的話後猶豫片刻。
“清晏松手,抱的太緊不能呼吸了。”雖說這麼說有幾分誇張,但不這麼說對方也不會放手。
果不其然,聽到這話顧清晏立馬放松手上力道,雖然沒把人放開,卻也松了不少。
南枝也知道伴讀處于應激階段,也沒繼續要求對方放開他,而是就着這個姿勢,看向恢複正常的仲景。
“您的情緒過于反複無常,這些都是保護我的人,自然會戒備,畢竟眼下您确實不像好人。”
南枝話說的慢條斯理,一口一個尊稱,像是很尊重神醫一般,實際上話裡的刺十分尖銳。
把人惹惱了?
仲景挑眉臉上也沒多少愧疚之情,相反帶上有恃無恐,十分期待小皇子接下來會做什麼。
“話中的刺還不少,别一口一個您了,明明心裡不服氣。”語氣中暗含鼓勵,他還想看看這隻小貓崽的爪子有多利。
對于這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行為,南枝簡直懶得在搭理配合下去,隻怕他越說對方越來勁。
“您要沒什麼正經事,麻煩讓一讓,我和清晏要回去休息了。”不想再過多糾纏,心中暗道一聲可惜,這種情況對方定然不會再與仁安帝診治。
仲景看着他興緻缺缺的模樣,就知道有些逗弄過火,心中遺憾卻也不能繼續吓唬人了,如果他還想要和南枝拉近關系,就不能再火上澆油。
“行了,不逗你們了,看你還有事不攔你了,要離開豫州前記得叫上老夫。”邊說邊轉身揮手,走兩步後足下輕點,兩下就消失不見,背影都看不到了。
顧清晏終于松了口氣,放開抱了許久的小皇子,後知後覺的忙給南枝道歉。
“你道什麼歉?在你眼中我就是如此不講理的人?你是為了保護我才如此,我定然不能讓你寒心才是。”南枝搖了搖頭,将仲景的事放到一邊,拉着伴讀回臨時住所。
他要養精蓄銳才能好好和豫州牧談判,不正常的神醫也隻能往後放一放,之前他還天真的以為仲景或許沒那麼難以相處,隻是可惜他那株雪蓮了。
士元提前去州府準備和袁肅打個招呼,等九皇子要來談的時候對方心裡有所準備,别在他師弟來之前讓磁鐵礦出現什麼意外。
結果腳還沒來得急踏入州府,便看到一人被擡着往外走,看方向是往大牢送去。
看着額上全是冷汗,嘴唇泛白毫無意識的人,他莫名覺得有幾分眼熟,回想一番之後驚訝,這不就是他們去看磁鐵礦,從州府離開時碰見的人?
他在豫州呆了幾個月,對于官場上的同僚還是有幾分熟悉,仔細回想之後才終于将人想起來。
這不是文從事嗎?
此人和狀元文若出身自同一個文家,不過文從事不過是旁支所出,與文若的身份有天壤之别。
他記得文從事也十分得州牧賞識,除了主簿也就是州牧口中的師爺外,最受袁肅信任之人。
怎麼成這幅模樣被擡出來,還往大牢裡送?
豫州之内有自己的消息傳播渠道,之前他就聽說豫州牧将自己的侄子打了一頓,如今又将親信打成這樣,未免會落人口舌。
對方曾經的脾氣也是這麼暴躁的嗎?完全是被刺激狠了。
此人恐怕和已經被關在牢房中的袁穹有不少聯系,甚至有可能是因為同一件事被關進去。
他的推測可以說是十分準确,若非如此袁肅也不會下如此重手。
心中暗自感慨對方效率夠高,小皇子讓他拔釘子,結果對方轉頭就眼明手快把人處理了。
袁肅剛發完火,看到去而複返的士元十分意外,之前半個月都不一定見到對方,如今卻一天見了兩回,這人有事沒事的狀态還真不一樣。
“鳳襄此行有何事相告?”看了一眼身邊的師爺,用眼神示意對方回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