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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啞巴琴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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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晏钊從側門出來,守門的武侯看見他,叫道:“周玘,你往哪裡去?今日不當差啊?”

顧晏钊伸了個懶腰,頭也不回道:“大人準我休息三日,自然是回家睡覺。”

将近晌午,那武侯坐在台階上避着日頭,笑他:“你小子,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這回又是頂撞府君被罰了吧?”

不怪他這樣說,顧晏钊的直性子在武侯間吃得開,一貫随性好相處,卻不懂在府君面前乖順聽話。

他這人認死理,就是府君調令也敢不從,若是遇上與上頭意見相左,連暴脾氣的齊參軍也敢頂撞,奈何實在好用,尋常辦事跑腿都做的幹淨漂亮,府君也不忍重責,無傷大雅的過錯便輕拿輕放。

顧晏钊被他說破,幹咳了一聲。

他想起一事未做,正要走,被身後遠遠傳來的熟悉聲音叫住“周玘,留步!”

顧晏钊身形一滞,那武侯也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慌忙站直了,面向來人低頭道:“魏大人。”

魏林被自家小厮攙着,見顧晏钊停住,招招手道:“你今日怎得走了後門,可叫我好找!”

“長史大人有什麼吩咐?”

他四體豐腴,面如滿月,走得卻不慢,眨眼間到了跟前,一抹大汗淋漓的腦門,示意顧晏钊跟他走:“借一步說話。”

顧晏钊低眉順眼,跟着魏林來到西院外的牆根下,魏林左右看了看,又叫小厮去守在一旁,才開了口:“今日的事……”

顧晏钊一臉羞愧,接着他的話軟聲先說:“今日是我的錯,辦砸了差事還惹得府君不快,我實在是無顔面對諸位大人。”

魏林掏出絹帕擦着汗,斜眼看他作戲,也不揭穿:“府君一片苦心,你能懂一二已是難得。他對你也算是悉心栽培,今日罰你,不過小懲大誡,所謂不塞不流,不止不行,府君是為了你好。我來也是為了告訴你,方才人多,有些話不便明說,總得留有轉寰。”

顧晏钊喜道:“是府君的意思?”

魏林呵呵笑道:“他不讓你去,是要救你性命。你年紀不大,又不在雲州長大,不解内情,做事難免沖動,我知道你自诩本事不凡,但你可知在雲州,平甯府是個什麼去處?”

顧晏钊搖了搖頭,臉上浮現一絲茫然:“聞所未聞。”

魏林了然,知道這是個不知輕重的傻小子,說:“二十年前,我為雲州吉陽縣的小吏,辦過一樁案子。吉陽縣裡一個富貴鄉紳私下強娶了自家佃戶的女兒作妾,那家人鬧饑荒時家裡孩子病的病,死的死,隻剩了這麼一個小女兒,自然是咬死不肯,雙方糾纏不休報了官,到了公堂上,當年的縣令。”

他捋了捋胡子:“也是我的老師,做了一件糊塗事。吉陽為中縣,他當年時祿五十石,養活着一家老小實屬不易,家中還有一個老母,病重卧床常年靠着湯藥續一口氣,老師又最守孝悌,那時藥錢貴,他掏空家底也拿不出錢為母親抓藥,于是受了那鄉紳百兩白銀,在堂上判了冤案。”

“鄉紳找人架着姑娘在賣身契上按了手印,說那家人收了銀子和一鬥米把女兒賣給了他,如今又抵賴不認倒打一耙,在公堂上将那對夫妻亂棍打出,趕出了城外。”

顧晏钊聽他講完故事,說道:“這其中,可沒有提到平甯府。”

“正是此事,開了禍端的頭。”魏林長歎一聲,唏噓道:“那家的女兒聽聞父母受辱,悲憤欲絕撞柱而亡,不多時,屍體就被丢還在了家門口,母親見女兒慘死,跳了河,剩下父親一人終日徘徊在城外,行迹瘋癫。某一日,他不知從何處聽來了有個叫平甯府的地方能替他報仇雪恨,就托人去詢問真假。”

官府都不管,誰會平白無故送上門幫一個已經一無所有的可憐人複仇。顧晏钊看他神色,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他找到了。”

“是啊,誰也不知他究竟如何進了那地方,不出三日,鄉紳一家除了婦孺,其餘人盡數被殺,院中血流成河,何等手段。那男人用一雙腿,換了仇人一家十幾條性命,老師他也沒能逃過……”

縣令自缢明堂,鄉紳慘遭滅門,一時之間驚起軒然大波,魏林初入仕,不肯相信提攜他的恩師會與地霸勾結害人性命,冒死去求刺史做主,州府的人來查了半月,最終卻不了了之。

這件事成了魏林心裡深紮的一根刺。

二十年間伏低往來,無名小吏成了州府長史,他輾轉求問,才偶然間得知了當年真相,一時間不知作何感想。

而二十年春秋,也足夠幼苗參天物換星移,變一樁天地了。

魏林道:“老師……也算是自食惡果,平甯府實在可怕,官府清剿多年,始終不得其蹤,偶有所獲,被鎮壓的也很快死灰複燃。平甯府的名号自此一傳十十傳百傳開了,雲州人人都知道,官府不能平的,找平甯府,隻要狠的下心下得了本,沒有辦不成的事。”

顧晏钊挑眉:“懲惡揚善……不,應該是善惡不論,隻拿人錢财替人消災,這倒是有點意思,它想做什麼?取代官府?”

“哎呀,你這厮說話也忒沒分寸。”

魏林責備地看了他一眼,“這麼多年下來,我多少也了解一點,平甯府在雲州關系盤根錯節,存在了絕不止短短二十年,此前藏匿不知道多久才露了首尾。”

他頗有些困惑:“近些年不知怎的,忽然轉了性不再大張旗鼓地跟官府作對,隻偶爾傳出它今日為張家圓了心願,明日為李家辦了好事,如此種種,如今再問百姓,尋常人對平甯府已經所知甚少,甚至還有崇拜追捧的。”

官府百密而一疏,偶有錯漏,平甯府便得時而昌,尋常百姓不會細究其原因,隻相信目之所及的事實,雲州的天理隻在任免的州官雙手翻覆間,至于官府,大者不能小者不為,早已在當年那場冤案後,威信掃地了。

然而這已經足夠了,平甯府身後的人深谙知止可以不殆的道理,取而代之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操作不當便會前功盡棄,它要的,是蔽而新成。

從外到内,一點一點蠶蝕而盡。

如此心計如此耐性,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顧晏钊做戲做全套,聽完握緊拳頭,配合地憤憤道:“真是無恥之流!官府可知平甯府是何人操控?背後的勢力又是哪一方?既然無法解決,為何不上報朝廷請……”

魏林知道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忙打斷他說:“這不是你我該操心的事,我隻是告訴你其中厲害之處,讓你不要輕舉妄動壞了府君的謀劃,那平甯府的主人至今無人得見,所居何處姓甚名誰也都是謎團,隻知道曾經有人喚他一聲甯君,年歲不大,是個相貌可怖的男子。”

顧晏钊聽他說“至今無人得見”,隻覺得好笑:“所謂相貌可怖隻怕也是以訛傳訛吧?”

老夫廢了這麼多口舌,這是重點嗎?!

魏林一怔,默默咽了口唾沫,把罵人的話吞回了肚裡,耐着性子說:“總之,此人深不可測,這二年平甯府的行事作風可見一斑,雖說叫府,說到底其實算是個……有頭領有組織的勢力,州府根除不了它,它也跳不出這一畝三分地,雙方索性立了個不成文的規矩,雲州地界,凡是印有饕餮……”他頓了頓,“你應當見過的,永林巷那扇門。”

顧晏钊點頭,他繼續說:“那是平甯府的勢力範圍,像這樣的标記還有很多,大多都不起眼難以發覺,進了那裡的人,無論是否有罪,官府都不能再搜捕了,平甯府的人會自己斟酌處理。”

“本來相安無事許多日子,怎就昨日突然……”

他喃喃了一句,忽又想起來,湊近顧晏钊,雖然還是一副和煦的樣子,眼底卻藏着探尋:“昨夜是你負責抓捕李五,瞭望台上傳來的消息說,你和林蔚等人一同在巷中,怎就讓他被林蔚重傷逃了?”

林蔚重傷了李五?

魏林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神情不對,他攏着手還在等顧晏钊回應,露出一絲關切的神态。

顧晏钊面上堆起自責,懊惱不已,隻道:“是啊,都是屬下等人失職,才有了這些麻煩事,屬下願受懲罰,隻求府君能讓我将功折罪。”

魏林咧開嘴慢慢地笑了:“你隻要不倔犟,就是功勞一件。”

他揮手叫來自家小厮,說:“時辰不早了,我還要回家去用飯,你記着我說的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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