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理由都能混過去,難道阿爾蘭蒂斯真有長得像人手一樣的植物嗎?江野思考了半天,覺得大概隻有這個可能了。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鳥大了,什麼林子都有。
江野走到土堆前,把墨恩斯的手也塞進土裡,埋好。
他蹲在旁邊,盯着這個土堆發了會兒呆。
心裡當然是有點兒後悔的,畢竟墨恩斯隻是嘴上說話難聽,行為略微變态,實際上并未直接傷害過他們。
最開始是他殺死了巨蟲怪,他們才得以活命,而現在他們又一個一個地死在怪物手中,就好像冥冥中有一種力量,讓他們把命一條一條地還了回去。
但是後悔的情緒隻占百分之五,一個非常微妙的數字,更多的還是恐懼和不安。墨恩斯不是凡人,身上發生什麼詭異的事情都有可能,萬一他突然詐屍還魂怎麼辦?
江野可不認為墨恩斯能寬容到對這事兒置之一笑,如果他活過來,必然會對自己施加殘酷的報複。
他決定做點兒什麼。
現在挖出來補刀分屍已經來不及了,而且江野也沒瘋到那個地步,他隻是把沉重的餐桌拖過來,壓在墳堆上面,這樣一來就算墨恩斯突然詐屍,他也得費點兒工夫才能爬出來。
江野覺得自己真是絕頂聰明。
落地窗外,天色已經黑透了,兩輪彎月挂在空中,被烏雲遮擋着,月光黯淡,估計後半夜會下雨。
江野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傭人們遲早會發現墨恩斯的屍體,可他也不能冒險出去,阿爾蘭蒂斯的雨夜太危險了,為了江北,他得珍惜自己這條命。
江野最終鎖上花房的門,回到了墨恩斯的卧室,在那裡睡覺是相對安全的,沒有主人的命令,傭人從來不會擅自闖入。
他躺在空蕩蕩的大床上,望着上方高高的帷帳。
他伸直胳膊,五指張開,一團黑霧從紋身中飄出,在他掌心中凝結成黑弓的形狀。
墨恩斯的死似乎沒有影響到這件武器。
除了這個之外,他還在枕頭下面放了一把軍用匕首,以備不時之需。
遠攻和近戰的東西都備好了,門也反鎖了起來,還用桌子頂住,江野終于放松了一些,閉上眼睛慢慢睡了過去。
半夜兩點鐘,江野已經睡得很沉了,他裹着被子側躺在大床上,呼吸均勻。
但他并非一點兒防備都沒有,他的右手無意識地放在枕頭旁邊,離匕首非常近。
寂靜的黑暗中,有人從外面推了推門。
對方掏出一把黃銅鑰匙,打開了門鎖,但很快他又發現裡面還頂着張桌子,強行開門隻會發出巨大的噪音,把裡面的人吵醒。
來人猶豫片刻,便放棄了大門,轉而從陽台進入。
他步履輕穩地落在陽台上,無聲地推開玻璃門,走到床邊。
随後床墊一沉,他坐在那裡,低頭審視着熟睡中的江野。
爾後,他像是終于下定決心品嘗一下這道稀奇的佳肴一般,俯下身,親吻江野的臉頰。
柔軟的、溫熱的觸覺,這是江野所感覺到的。
冰冷的、刺痛的觸覺,這是墨恩斯所感覺到的。
因為江野忽然睜開眼睛,手裡抓着那把匕首,刀尖準确地抵在墨恩斯的咽喉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