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之前,江野最後一次去花房看了一眼隊友們的墳墓,從大林身體中生長出來的花樹枝幹挺拔,葉片舒展,雪白的花簇擁而生。
花房裡沒有風,但那細長的枝條卻好像被風吹動似的,輕輕搖晃着,三兩片花瓣徐徐落下,落在江野頭頂。
墨恩斯順手幫他掃落,小指有意無意地蹭過他的發絲。
他側頭看向那棵樹,輕歎道:“我現在倒是有些後悔了,早知道就該留下一兩個人來陪你。”
江野:“?”
墨恩斯眨了眨眼,佯裝無辜,“難道你不是因為一個人在這裡太孤單,才執意要走的嗎?”
“……”江野都不知道墨恩斯腦子是怎麼長的,他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在裝傻?
自己隻是想回家而已,就算他的隊友全活着,甚至全都想留在這裡安度餘生,他也得回家,哪怕路途坎坷。
“你病剛好,再休息一天,明天再走也不遲。”墨恩斯似乎想到了什麼好辦法,嘴角微微上揚,“我會親手為你做一頓晚餐,你可以期待一下。”
江野懷疑他另有所圖,“我可沒有錢付房費了。”
“…不需要。”墨恩斯笑着拍了拍江野的肩膀,“我們關系這麼好,你不需要付出任何東西。”
他那漂亮卻虛僞的笑容實在令人心神不甯,不知道又在暗中算計什麼,可是江野确實需要時間準備,他剛退燒,身上還不太舒服,手腳都有些發軟。
隻是再住一晚,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他如此心懷僥幸地想着。
之後的一整天,江野都呆在宮殿後面的高塔,他用便攜望遠鏡觀察北邊的山勢,一點一點地完善地圖,規劃最好走的路線。
他沉浸于自己的工作中,身後的太陽慢慢西落,當他完成自己的地圖時,天色也完全黑了下去。
江野這才想起墨恩斯共進晚餐的邀約,不過他并不打算應約。他盤腿坐在粗糙的岩石地闆上,背靠着鐵欄杆,從兜裡掏出昨天剩下的半塊壓縮餅幹,慢吞吞地吃了起來。
剛吃兩口,門外的樓梯上傳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緊接着兩名男傭推開門,彎腰做了一個僵硬的、類似邀請的動作。
他們的嘴巴像金魚一樣一張一合,不斷說着:“請,請,請…”
江野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這些人不說話還好,一開口,那股濃濃的僞人味又出來了。
他不想理會,然後便有更多的傭人從門口往裡擠,瞬間便占領了高塔。他們像喪屍一樣圍上來,拉扯江野的手臂和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