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聲戛然而止,因為過于震驚,江野不慎被嗆住了,捂着嘴咳嗽了好幾聲才擡起頭看他。
他的眼睛仍然是紅的,眼裡有血絲,那種令墨恩斯心裡發癢的绯紅色一直蔓延到眼角,連鼻尖都有點兒發紅。
人類哭起來都一個樣,不過江野倒還算順眼——墨恩斯如此想到。
江野停頓了幾秒,才艱難地發出聲音,“你說什麼?”
“你們隊伍中那個姓林的人類,是被他殺死的。”墨恩斯側頭示意了一下陳小東的屍體。
他是最會落井下石的,眼見着江野正在情緒崩潰的邊緣,卻還是用那種輕佻的語氣說話,“這麼明顯的事情,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看來你比我想象的要更加愚蠢。”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江野不願意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可是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陳小東臨死前那句沒說完的話。
他想說什麼呢?大林其實是……?
脖子忽然傳來溫涼的觸覺,墨恩斯修長的手指像手術刀一樣劃過江野的脖頸,指尖在脖後輕輕打圈,“你應該還記得他脖子上的勒痕吧,上吊自殺和被人勒死的痕迹可不一樣。”
江野怔住了,他記起來了,雖然大林的脖子已經被寄生的花枝弄得一塌糊塗,但還是可以看出那道紅痕是繞了脖子一圈。
如果是上吊,勒痕應該隻在咽喉的位置,并且痕迹是向上,大林的這個情況,明顯是有人将繩子纏在他的脖子上,用力向後勒緊。
花樹不會提前殺死他們的宿主,怪物也不會用這種方式殺人,墨恩斯…江野雖然覺得他不像好人,但似乎也不屑于屈尊降貴地親手處置人類。因為他完全視旁人為草芥,不會為了區區一個人類髒了自己的手。
排除掉其它可能性,剩下的就隻有一個人了。
江野被一股深深的疲憊籠罩住了,他甚至沒有力氣站起來,隻能背靠着欄杆坐在那裡。
“為什麼…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那天他來找我,祈求我給予他一些庇護。”
墨恩斯一邊說着,一邊從衣兜中掏出潔白的手帕,仔細擦拭江野臉上的淚痕。
“他說願意留在這裡,成為我的仆人,為我做事,隻要能活下去。”
“然後我就告訴他,你至少要做些什麼來證明自己的忠誠。”
墨恩斯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這種表情使得他的外貌更趨近于聖潔的天使。
“我想他對我有很多誤會,認為我是個嗜殺的惡魔,所以他殺了自己的同伴,以為這樣就能讨我歡心。”
“不過我并不在意這些人的死活,自然也就沒答應他的請求,他害怕被你抛棄,所以謊話連篇,連見都不敢見你。”
“你現在明白了嗎?在你和刺木鷹殊死搏鬥的時候,你的同伴正在自相殘殺,本來你帶回了藥,他還是有救的,可惜被人暗害,真是遺憾。”
墨恩斯完全就是貓哭耗子假慈悲,裝模作樣地表現出一副哀歎的樣子,讓别人誤以為他很有同情心的樣子。
但江野已經深刻了解了這人惡劣無情的本性,他不想再說話了,用力推開對方,扶着欄杆站了起來。
江野最後看了一眼陳小東的屍體,轉身向室内走去。
墨恩斯吩咐傭人清理幹淨現場,邁開長腿幾步就跟上了江野,他關切地問:“你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