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隻無人機下一秒就被折斷翅膀般嗵嗵墜落。徘徊者在此前從來沒有打出過如此強勁而凝聚的電光,可此時他的電弧連成了相當鮮明的一條折線,所有的無人機都構成了其中一顆折點,電流頃刻燒壞了它們的元件。人們目送着無人機隕落,像淋了一場夾着冰雹的痛雨。
清掃無人機的勝利并沒讓人松一口氣。徘徊者從高處垂目而視,看到了地上的蜘蛛俠和她懷中的人。
明明議事廳裡人頭攢動,可卻幾乎可用阒寂來形容。
蜘蛛俠中了槍,從他的方位能看到的就有兩槍。她彎下腰護住了懷中的人,一顆子彈擊中了她的背部,另一顆穿進了她的大腿。然而即便如此,她還是沒能完全擋住所有飛向她們的襲擊——瓊比她身材更高大,而且那些無人機的攻擊也并非來自同一方位。
她伸手去摸瓊的胸膛。深紅色的血迹在白色的襯衣上洇開,像某種民族服飾的染色。她試圖堵住那個口子,可血還是源源不斷地從瓊的胸腔裡滲出來,指縫滑膩膩的,可惡,為什麼人的手會有縫隙,為什麼會堵不住非要讓血漏出來?
“……瓊?”她趴下去聽對方的胸腔,可裡面發出的聲音令她恐懼,完全不是生命該有的回響。
後面發生的事情似乎很漫長,有人看了眼議事廳裡的鐘,不知為何那座鐘上的表盤在如此戰火紛飛中仍能幸免于難,總之時針與分針坦誠地計算了那些事情發生的長度,告訴人們即便險象環生數度意外,一切從開始到結束所需的時間其實也可以很短。
來不及撤離議事廳的普通市民們又重新回退到了桌子下,像殘兵遊勇勉力舉起了破損的盾牌。他們透過會議桌被打穿後缺損而參差的邊緣目睹了秃鹫和章魚博士逃離現場的過程。
原本這兩位反派對神秘客的神來一筆頗為滿意,畢竟他們打算借聽證會的契機重創一直以來給他們占領紐約大業添堵的麻煩精。在見證蜘蛛俠身負重傷後,兩人都意識到了除掉她的唯一機會便是此刻,秃鹫的雙翅便在眨眼間充能,鋼鐵的羽翼全展時翼尖輕巧地戳破了議事廳的天花闆。章魚博士的觸肢興奮地抖動了一刹,如離弦之箭直沖向僵坐在市政廳中央的蜘蛛俠。
可他們沒人如了願。
在這一次交鋒之前他們曾分别與徘徊者有過數次戰鬥。在秃鹫的眼中,徘徊者和他的摩托車司機不過是兩個手藝尚且過得去的民間發明家而已,雖然總能仗着裝備别出心裁吊着滑索打亂他的計劃,可論實際殺傷力,兩個人加起來還不如他翅膀上裝備的一炮的皮毛。章魚博士同樣未曾将他放入正眼看待,畢竟哪頭大象會在乎一隻背上的虱子?
但徘徊者在那一刻僅憑一人便攔下了所有撲向蜘蛛俠的攻擊。
他根本沒允許秃鹫的炮彈出膛。深黑的滑索像割斷房間又轉瞬即逝的輔助線,肉眼幾乎捕捉不到他的身影。待秃鹫察覺翅膀上的輕觸反應過來時,他翅膀上的能量條已經開始滴滴報警了——戰鬥開始前他才填裝材料充能過,可這些電能卻如同被人從底部摳了個孔倒灌而去,被吸入了無底的池。
“What the……”秃鹫話沒全講出口,視野便被一團極為閃耀的白光占據,如同有人摘下了太陽怼在了他的眼前,幾乎瞬間燒掉了他的視覺。
徘徊者忍住了痛哼。他從來沒有試過一次性吸取如此龐大的電能,秃鹫翅翼上的能量條是壓縮過的,比他曾經嘗試接通過的那些建築物電路或是交通線路電源都強烈得多。他爪子上勉強控着那團凝聚出來的電光球,身體充斥着一口氣鲸吞了過量食物而近乎爆炸的感覺,屈指的每一刻所有細胞都在崩裂慘叫,每根血管都在不堪重負地往外逃逸着電能。
無可忍受的能量爆溢并沒有減緩他的動作一步。他擡手,那團閃耀如烈日的能量團便煉化成了目标明确的熊熊閃電,自議事廳的天花闆下劈,順着章魚博士伸展的觸肢蔓延狂奔,幾乎将她電得心髒驟停。
特勤人員也終于反應了過來誰才是當下的更大威脅,調轉槍頭對秃鹫與章魚博士扣下扳機。
“昆汀·貝克!”秃鹫啐了一句,他發現這套翅狀外骨骼的能量被抽空之後不僅無法成功推出武器,甚至連飛都飛不起來,雙翼半縮着如同卡住的折疊傘,于是他不得不決定撤離。可如何才能當着這樣的徘徊者與特勤人員的圍剿全身而退?
“二位自求多福吧,”魚缸頭男人在發動最後一次攻擊後被特勤人員按跪了下去,他聳了聳肩表示自己已經徹底沒了後招,“一台無人機沒剩了,幫不了你。”他都将蜘蛛俠重創到這地步了,再占不了上風就是他們廢物。
章魚博士用觸肢抓住幾位特勤人員甩了出去,如同一團發了狂的海蛇。她怎麼都想不到原本勝券在握的伏擊竟然會被瞬間扭轉局勢,這一切都怪那位如同突然覺醒升級了般的徘徊者,而徘徊者之所以迸發出如此強大的威力完全是因為他想要保護……